徐妙璟对姐夫的信心倒是没有动摇,只询问道:“那我又应当如何回复厂公?”
秦德威便道:“如果厂公是个聪明人,就应该停止这些针对陶道长的莫名其妙行为。
陶道长与他东厂又没有利益冲突,真是何苦多此一举!如果厂公真有诚意会面,就先解释清楚,为什么针对陶道长和你。”
及到次日,徐妙璟去了东厂,对秦太监禀报说:“秦学士暂时不想与厂公会见。”
秦太监拧起了眉毛,“是何道理?”
徐妙璟如实答道:“其一,秦学士不明白厂公为什么查陶道长,所以见了面也不知道谈什么。
其二,秦学士觉得见厂公太敏感,缺少合适借口,如果被人知道就不好了。”
秦太监点了点头:“关于第一个问题,可以当面说,不好传于别人之耳。至于第二个问题,只好借你一用了!”
徐妙璟不明所以,什么叫借自己一用?
砰!秦太监突然拍案,并喝道:“左右何在!将徐妙璟拿下关押,无我命令,不许放人!”
徐妙璟觉得自己实在太无辜了,明明是秦德威的回答让厂公不满意了,为什么要抓自己?
而且这也不合规矩,所有武官的逮捕审问,必须要先奏请皇帝!不能擅自抓人!
当然,在东厂讲规矩也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东厂本身就是个破坏规矩的存在。
秦太监又对徐妙璟说:“现在你可以写书信,让你姐夫来这里营救你了。”
徐妙璟:“……”
他忽然懂了,原来秦太监想通过这种方式,制造与秦德威会面的借口。
妻弟都被关起来了,还写了求救信,姐夫过来看看很合情合理!
此时秦德威正在詹事府里转悠,原来他的本官一直是翰林官,所以办公地点始终在状元厅。
如今是翰林学士兼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算是同品级的实职,说不准哪个是本官,所以秦德威又在詹事府里多了一处办公用房。
单纯从地位来说,秦德威这左春坊大学士差不多就是三品詹事、四品少詹事之下的第三把手。
说起来也巧了,在翰林院,秦德威这个翰林学士差不多也是第三把手。
陪着秦德威视察的“华太师”介绍说:“原本詹事府都是虚官,如今人员选充齐备,大约再过半月,等从外地召回的那些同僚到位,就算正式开府了。”
秦德威指示说:“如今詹事府中彼此生疏,等全部到位后,可以办个集体会面仪式,或者雅集,让大家互相熟悉一下。”
忽然有个东厂档头闯了进来,将一封书信送到秦德威手上。
秦德威拆开看去,极其无语,感觉这秦太监最近行为实在大失水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这么卖力气的要见自己,又图什么?
合上了书信,秦学士冷哼一声,对“华太师”说:“东厂抓了我妻弟,我去东厂救人!”
翰林院第三把手兼詹事府第三把手的排面真不低了,到了东厂就被请进去,然后顺利的见到了厂公。
秦太监挥退了左右,看着秦德威,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秦德威先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大珰费尽心思要见我,到底有何见教?”
秦德威不提徐妙璟的事情,这并不是事情本质。
秦太监想了想答道:“我要阻击陶仲文,秦学士又有何高见?”
秦德威百思不得其解的说:“这又是为什么?又是何必告诉我?”
秦太监答道:“因为我判断,陶仲文已经投靠了一个我不想提起的人。而且我有另外一个人选,比陶仲文更合适。”
秦德威愕然,你秦太监吃饱撑着至于么?他秦德威与陶老道勾搭,又管你秦太监什么事情?
难道你秦太监另一个国师候选人,能比陶仲文更合适?
便有点生气的质问道:“大珰你一定要阻击陶道长?一定要与我秦德威过不去?”
秦太监也有点怒了,反问道:“这么些年来,我一直与秦学士相安无事,那么这次你一定要维护陶仲文?”
秦德威非常肯定的答复:“是的!”
辛辛苦苦烧了三四年冷灶,眼看就要到了收成的时候,怎么可能放弃?
你秦太监又不是皇帝,没有一句话就让他秦德威放弃的道理!
秦太监满腔怒火,但又发不出来。
换成别人如此顶撞,不用废话,直接就往死里弄了,但偏偏此时站在面前的人是秦德威。
最后只能继续威胁道:“这里是东厂!劝你好自为之!”
秦德威针锋相对的说:“正因为大珰你是东厂督主,所以也要劝你好自为之!”
秦德威毫不客气的说:“你想大张旗鼓的决定国师人选吗?你想大张旗鼓的对付我这个东宫属官第三把交椅吗?
你想操纵陛下身边人物进退吗?你考虑过陛下的感受吗?
锦衣卫掌卫指挥使王佐是兴邸旧人,与大珰你并不是同路人吧?如果大珰你麻烦缠身,你猜他会怎么做?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能明说了,如果大珰你觉得上面还不够,就尽管试试看了。”
秦太监也有点头大,秦德威别的本事没有,但闹事胆量绝对不缺,也具备把事情闹大的能量。
况且秦德威是“嘉靖男儿”,同样具备在嘉靖皇帝面前的话语权,这也是非常让人头疼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秦德威的小阴招出了名的花样繁多、防不胜防,他贵为厂公,也不敢确定秦德威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手段。
如果说以上问题不是不能克服,只要秦太监不惜代价全力以赴,也不是不可能灭掉秦德威,毕竟他秦太监可以调动的资源无比庞大。
可还有个最大的问题,秦德威可以肆无忌惮、火力全开,而他秦太监则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使用全力!
马勒戈壁的,秦太监从未这么憋屈过,而且凭什么自己要这么憋屈啊!
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