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人暧昧的目光中,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李小娘子回到了营区里。
只有赵四诧异的问道:“这波乱兵如此松垮么?竟然让老爷轻易逃脱出来。”
秦德威叹道:“如此松垮就很能说明这些乱兵的心态,要么有恃无恐要么连兵变都不当回事,所以才是顽疾,难以根治啊。
当然也有吕巡抚的功劳,竟然两次陷入乱兵之手,简直蠢比到了极点。”
随从们重新找回了秦德威,心情就轻松多了,一起嘲笑道:
“这巡抚在短短数日内,连续两次被乱兵捉住,简直闻所未闻,真乃朝廷命官之耻。就算朝廷不撤职,也没脸在官场了。”
马二又问道:“我等已经在广宁驿安顿好了,回去休息?”
秦德威摇头道:“还有时间,不着急休息,先去找冯大人!”
马二有点于心不忍的说:“老爷你就饶过冯大人吧,他都这么惨了,您还总想抓着他显摆。万一惹恼了他动起手来,如何是好?”
秦德威“啪”的拍了马二一巴掌,喝道:“在你心目里,老爷我就是这样虚荣的人?
冯大人是经历司经历,掌握文牍以及公文传递,我有事要借他一用!”
一行人便提着灯笼,往广宁卫衙署而去。
秦德威在路上又合计了一遍,原本他对这次兵变是无所谓爱谁谁的态度,但现在有了变化。
或许真有机会向朝廷展示下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宰相之才,以此作为进入官场后的第一次发声,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经国济世的才干!
作为一个状元,一个翰林,一个储相,就该有这种觉悟!
此时广宁卫衙署灯火通明,还有重兵把守。
在议事大堂里,辽东镇守太监王纯、辽东镇守总兵官刘淮、广宁卫指挥使袁璘、广宁卫经历司经历冯恩都坐在这里。
其实说起来,冯经历的地位很不匹配。
广宁卫有指挥使,下面有指挥同知,再下面有指挥佥事,然后才是内设的镇抚司、经历司以及各千户所。
一个武职衙门里的从七品经历,品流又属于杂官,都不被看成正经文官,正常情况下哪有资格与大佬们坐在一起?
但冯恩终究是个进士精英,更别说都知道他是夏天官的人,再贬也不能当普通杂官来对待。
所以他更多是以文人或者半个文官代表身份,坐在这里与大佬们谈笑风生,不然广宁城里也没有称得上文官的人了。
另外说起文官,自从辽东巡抚演变成行政区长官,借名的山东布政分司在辽阳撤销后,全辽东正经文官可能只有两个。
一个是巡抚,另一个是巡按御史,这就是巡按御史在辽东的地位体现。
更别说在大明体制下,巡按御史本身监察权极大,其实是以钦差身份巡视地方,不能只当普通七品看待,可以比拟为后世的朝廷巡视组。
连只听故事的李小娘子都知道,钦差八府巡按先斩后奏……
其他经历啊知事啊这类文职官员,只能叫杂官,称不上是正经文官。
当然在此时此刻,辽东地界上还有第三个路过的正经文官,某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议事大堂中,王太监欣赏着墙上的挂画,刘总兵官观察着杯里的茶叶,地位低的袁指挥却在滔滔不绝。
冯经历坐在最下首,内心忧心忡忡。
他不敢泄露秦德威的“高贵”身份,生怕被乱兵知道了后多生事端。
所以只能私下里通过儒学生员关系,托人去打听并照应,但目前还没有回应。
不知道秦德威在乱兵手里,还装不装逼,吃的苦头多不多,有没有被打十几顿。
正想着时,冷不丁听到小吏禀报说:“白天找冯大人的那位少年,又出现在大门外,还要见你。”
什么?冯经历大吃一惊,这人怎么也不等别人营救,自己就跑出来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胸有成竹、指画方策的袁指挥,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你可拉倒吧,秦德威都逃出来了,还能有你表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