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就问道:“这位王老先生住在哪里?”
曾铣答道:“聚宝门外,长干里那边。”
秦德威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嘀咕:“有点远啊。”
曾后爹总算明白,为什么和冯知县谈论子女教育问题时,冯知县总是紧握拳头了,还当场提笔赠给自己一幅大字:棍棒之下出孝子。
找个合适老师容易吗,还敢挑三拣四的!
聚宝门外长干里,没错,就是诗词里经常出现的那个长干里,差不多就在江宁县的最南边了,而秦德威所住的青溪在江宁县的最东北角。
秦德威默默换算了下,两边距离约摸四五公里,单程步行要一小时,来回两个小时。
在旁边的徐妙璇连忙劝道:“求学岂能害怕辛苦啊,每天路上一个时辰不妨事,正好也可边走边默诵经典。”
看了看后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预判到挨打风险的秦德威连忙又说:“好的好的,明日先去看看,没准老先生还看不上我呢!”
及到次日,秦德威汇合了曾后爹。本来他想偷懒雇两顶轿子,但曾后爹非要拉着一起步行,顺便谈心。
半个时辰后,两人出了聚宝门来到长干里,找到王老先生开设的私塾。
老先生在堂屋门口迎接,曾后爹上前几步,双方行礼还礼不亦乐乎。
懒懒散散的秦德威站在曾后爹的身后,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匾额。他习惯首先看落款,只见写着“弟以旂”,于是瞬间就看呆了。
曾后爹与老先生见完礼,转头见便宜儿子不知为什么走了神,连忙拉扯了几下。
秦德威一把拨开碍事的后爹,上前对着王老先生行礼道:“末学后进拜见先生,恳请列入门墙,从明日起便来学习!”
曾后爹:“……”
来之前还不情不愿的,怎得突然就如此热情了?这破儿子的脸色怎么很六月天似的说变就变?
王老先生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类型老书生,收了束脩之礼,问了秦德威几句学问,拜师学春秋的事情也就算敲定了。
从私塾出来,秦德威对后爹唏嘘道:“老爷您把我领到这里,真是一种历史宿命啊。”
曾后爹终于忍无可忍了:“你能不能说人话!”
但这个人话,秦德威实在不好解释。
那匾额落款上写着“弟以旂”,说明王以旌老先生有个弟弟叫王以旂,只看两人这名字风格就知道肯定是兄弟了。
至于王以旂是谁,历史上的三边总督曾大帅被斩于西市后,就是这位王以旂续任为三边总督稳住了局面,挡住了北虏。
今天曾大帅带着便宜儿子,来到了王以旂他哥哥的私塾,这难道不是历史宿命般的相遇?
秦德威也是常看邸报消息的,印象里王以旂现在应该是兵部右侍郎?兵部右侍郎他哥哥开的私塾,有什么理由不拜师啊?
由此也可见,曾后爹进入官场后,就算没自己帮忙,原本历史时空里升迁速度也是近乎开挂的。
一介书生十几年时间就当到总督了,然后现任兵部右侍郎在十几年后,只能接曾后爹的班。
要是没有爆雷风险,秦德威说不定早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