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衣着颜色相同,秦瑶从后面远远地看,竟然差点没分出不同。
秦瑶记得谢玉升出门前还穿的是一件牙白色的锦袍,怎么一会不见他就换上玄色的了?
他穿玄色固然也是好看的,却没浅色衣服穿在身上时,给人的那种高雅清隽感。
秦瑶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两个男子,问:“你们在谈论什么?”
燕贺笑了笑,道:“陛下在问臣一些边关的事情。”
秦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看向一旁的谢玉升,“谈完了吗?”
谢玉升道:“已经谈完了。”
他将秦瑶拉到身边来,还伸出一只手帮她把头上的石榴鎏金簪子给扶正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一副亲密的样子,让秦瑶脸色发烫,有些不太好意思,想要提醒他,燕贺还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他愿意做就愿意做吧,他都没觉得脸臊,秦瑶也没必要脸皮薄了。
她趁着谢玉升心情不错,抱住他的手臂,道:“带我去街上玩,我要看胡人表演。”
谢玉升道:“我午后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秦瑶看他没第一时间答应,道:“若你没空陪我,我就自个一个人出去了。”
话音才落,面前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道:“不可。”
秦瑶被他俩这副神情给吓到了,问:“怎么了?”
燕贺解释道:“最近北地不安分,有突厥人混进了边境,几座城池之中都有突厥的尖细在,娘娘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倘若非要出门,也必须带上侍卫。城里昨日已经有好几个百姓被突厥人割破喉咙,放光了血。”
秦瑶听到“割喉”二字,面露几分惧色,不由握紧了谢玉升的手,道:“那我不出去玩了。”
小命和玩乐哪个重要,秦瑶还是分得清的。
怪不得她看今日客栈里住了这么多人,少有出去走动的,原来是害怕突厥人。
谢玉升看她一副小脸惨白的样子,道:“你就在客房里好好待着,轻易不要出来。”
秦瑶被这话一提醒,想起来自己隔壁客房,就住着一个胡人,也不知是哪个族的,生得得隆鼻深目,形态魁梧,光样貌就令人害怕。
秦瑶拉着谢玉升,非要他陪她回去。
“夫君,你陪我一块走。”
小姑娘胆子就那么一点大,别看平时神气活现,到这个时候就露了怯,紧紧抱着谢玉升手臂不放。
谢玉升看了怀里的秦瑶一眼,又抬头看向燕贺。
燕贺面色瞧不出波澜,抱拳行了个礼,“那臣就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了。”
他转身欲走,谁知谢玉升却道:“不急,我与你事情还没谈完,先不着急走。”
燕贺愣了愣,“那皇后娘娘......”
谢玉升将秦瑶往怀里揽了揽,道:“无事,她就在这儿,不会打扰到我们,也不用担心她会把军情说出去。”
燕贺顿了下,欲辩解自己并非这个意思,然而秦瑶像并不在意这话似的,道:“你们谈你们的。”
既然她都说出这话了,燕贺哪还有走得道理,便又留了下来,与谢玉升攀谈起来。
他二人再谈军务,小姑娘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颇觉无聊,开始伸出一只手,玩起谢玉升的衣带来。
她小手探到谢玉升腰带上,摸了摸他的玉佩,动了动他的香囊。
谢玉升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乱碰。”
“好吧。”秦瑶乖巧地答应,由着他揽着自己,扭过头,将小脑袋搁在谢玉升肩膀上,望着窗外的的绿树。
这一幕落入燕贺眼里,他话语有片刻的停顿,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侧开了脸,却恰巧对上了谢玉升打量目光。
燕贺露出一个笑容,道:“臣事情差不多禀告完了,陛下可还有事吩咐,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这一次,谢玉升颔首,允了他的退下。
燕贺转身,往楼梯下走去,靴子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走到一半,感觉到背后那一双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了,燕贺才长松一口气。
时隔两年,谢玉升的气场越来越强大,如今的他越来越像一个帝王,骨子里流露出掌权者的淡漠与疏离,让燕贺都快招架不住。
他苦笑了一声。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秦瑶的面颊,想象不出来她和谢玉升这样的人相处,会是什么一个样子。
楼上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夫君,夫君你走慢一点,我裙摆落到地上,没你走得快,你帮我提一下。”
燕贺闻言,向二楼望去,手搭在栏杆旁的手,默默攥紧又松开。
有侍女从楼上下来,见到燕贺,略有惊讶,行了个礼道:“参见世子。”
燕贺目光落到她身上,想起此人是秦瑶身边的侍女,在她擦肩而过时,忽然开口问:“陛下和娘娘一直关系这么好吗?”
彩屏儿手上捧着托盘,转头看着燕贺,道:“是呢,老爷待夫人一直很好。”
“是吗?”燕贺侧过身,与她一道下楼,“有多好?我在西北,也听说过夫人和老爷关系好,只是今日头一回亲眼见到,倒有些诧异,没想到老爷那么冷性的人,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一提到这个,彩屏儿可就来兴致了,她本就年纪小,心思单纯,面对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很快就放下了心底的防线。
她把这些日子,谢玉升如何对秦瑶好的,都讲给了燕贺听。
彩屏儿描绘得有声有色,燕贺认真倾听,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
彩屏儿四顾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还有昨个夜里,陛下带娘娘去看雪山,与娘娘共乘一骑,出去了好久才回来。我觉得陛下可喜欢娘娘了,不然谁大晚上还会折腾得去干这事?”
彩屏儿叹了口气,道:“别看陛下性子冷,可哪一次娘娘提出来的小要求,陛下不会答应呢?”
燕贺垂下眸,浅浅一笑,“确实。”
彩屏儿还欲说,见燕贺已错开身子,往客栈外走去,她要挽留,对方人影很快就不见了。
留下的彩屏儿摸不着头脑,愣在了原地。
二楼的厢房里,秦瑶与谢玉升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
秦瑶本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上街玩,这会得知了城里不安全,出是不敢出去了。
她走到梳妆镜前,把头上的簪子一根根取下来。
谢玉升走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道:“打扮得这么漂亮,给谁看的?”
秦瑶手上还握着一根兰花簪子呢,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就看到谢玉升大喇喇地坐在榻边。
她一身玄袍顺着修长的腿落下,姿态倜傥风流,那一张脸,样样都精致到了极点,偶尔照进来的光影,洒在他玉容之上,如同芝兰玉树一般。
秦瑶朝他慢悠悠走过去,道:“自然打扮是给我自己看的。”
谢玉升轻笑一声,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拉到身边。
秦瑶身子不稳,整个人向他倾去,手顺势搭在他肩膀上,还好他坐在榻上,不至于被她弄倒。
她便将自己的两只膝盖跪上了榻,手环上他的颈,面容几乎相贴。
谢玉升问:“我穿玄衣好看吗?”
秦瑶诚实地点了点头,“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都好看。”
谢玉升像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又问:“那和燕贺比,我二人谁穿玄衣更好看?”
这可难倒秦瑶了,她不明白谢玉升为什么要和燕贺比,明明谢玉升穿浅色更好看,不过谢玉升愿意这么问就这么问吧,顺着他脾气哄他准没有错。
秦瑶回答道,“当然是你穿玄衣更好看了。”
秦瑶坐到他腿上,捧住他的脸,笑语盈盈:“燕贺怎么能和你比呢,玉升哥哥是我见过最俊的郎君了。”
谢玉升半垂着眼,道:“没这么夸张。”
秦瑶杏眼弯了弯:“怎么,我说得不对吗?玉升哥哥就是很俊啊。”
谢玉升长睫投下阴影,声音低柔,像在诉说情话一般,道:“换了一个新的口脂?”
小姑娘一听这话,两眼放光,抱紧他,红唇轻轻落在他唇角,“你怎么知道的?我今日换了一个口脂,桃花香的,你尝尝看,和之前的比,哪个好吃一点?”
谢玉升身子一僵,头往后仰了仰,不让她的吻落下。
秦瑶今日好像被妖精附了身,缠着他怎么也不放开。
谢玉升扶住她的腰,与她说正事:“明日或者后日,我们便启程回长安。”
果然,秦瑶一听这话,立马不再乱动,道:“真的?”
她扬起笑容,“太好了,赶快回长安吧,我在外面成日风吹日晒的,脸都晒黑了。”
她将小脸凑到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