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马脚(1 / 2)

花满长安道 灿摇 7759 字 5个月前

谢玉升从帐子里出来,这时,皇后身边的宦官赵全德跑了过来,凑到皇帝面前,笑呵呵道:“娘娘听说陛下和少将军谈完了事情,请陛下过去一趟,她那里备好了午膳,等着陛下一同用呢。”

小宦官嬉皮笑脸,一副殷切的样子。

谢玉升驻足,看了他一眼。

都说主仆同心,有时候从主子身边伺候的人,就可以看出主子是什么一个人。

眼前的小太监笑得嘴角咧开,身上洋溢着欢腾劲,足以见主子的心情。

若主子是死气沉沉,一张冷着脸对下人,下人怎还敢嬉皮笑脸?

谢玉升想起从前每一次与秦瑶的见面,小姑娘都是话语轻快,娇气灵动的样子,即便是二人冷战,在她的身上,也找不到半点伤心的影子。

谢玉升想象不出来,秦瑶冒出要和离的念头时,是什么一个伤心的心境。

他手上握着一封信,是刚刚秦临走之前给他的,让他好好看看。

谢玉升看了。

上面的字迹,确实出自皇后之手。

那一行她写给他父亲,说要和离的字眼,直直的映入他的眼帘。

谢玉升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心脏,让他心脉某处牵引了一下。

他平复好心绪,收好信笺,往秦瑶帐子走去。

帐子里,摆放着鎏金花鸟铜庐,黑漆象牙雕的山水屏风后面,小冰山正在散发冷气。

皇后娘娘款款坐在八仙桌边,四下围着小侍女,手持团扇,轻轻给皇后扇风,还有人蹲下身给皇后捶腿。

小冰山散发出的凉气幽幽,渗透进衣料,不知不觉间就将身上的热气荡涤干净,让人感觉舒适极了。

小侍女谄媚道:“娘娘,这是西域送来的葡萄,用冰封的,奴婢剥给您吃。”

秦瑶素手拈起葡萄,正要送入口中,听见帘子外走近一串脚步声。

帘子掀开,谢玉升走了进来。

侍女们见到皇帝,齐声行礼,“参见陛下。”

谢玉升让她们先出去,众女鱼贯而出,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等人走后,秦瑶起身迎上去,问:“真巧,我阿兄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小皇后脸若皎月,肤白如雪,本就美貌,笑起来更是灵动万分,眸球一转一转,秋波盈盈。

谢玉升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绢净面,难得的有些心头惴惴不安,看着秦瑶的眼睛,问:“你阿兄与你说了什么?”

他抬手抚摸她的脸颊,秦瑶将白皙小脸搁到他掌心里,任由他摸,道:“阿兄是来和我道别的,说他要回北边边陲了,让我在长安照顾好自己。”

谢玉升问:“那他有没有说,我和他议的是什么事?”

秦瑶摇摇头,“没有啊,你俩是不是在议政务?”

谢玉升看秦瑶这个样子,便知秦临没有与她多说什么,道:“无事,先坐下用膳吧。”

秦瑶去摆放碗碟,坐下时,忽然看到谢玉升的手流着血,呼吸一凝,赶紧搁下碗碟,去握住他的手,问:“怎么了?”

她指甲触碰到他的伤口,轻轻一碰,更多的血流了下来。

小姑娘大惊失色,拿手绢帮他堵住血口,“疼不疼?我喊太医来帮你包扎”

谢玉升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道:“你阿兄方才与我说了一些不好的事......”

这话轻轻的,却足以在秦瑶心里掀起波澜。

她反应过来,看着谢玉升的手,问:“是不是我阿兄与你起了争执,他打了你?”

谢玉升垂下眸,道:“没有,这伤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与他无关。”

秦瑶却不信,以为谢玉升这么说是在帮秦临掩盖,一颗心揪起,道:“阿兄怎么能这样对你?他好过分,你疼不疼,我帮你吹吹。”

小姑娘檀口微张,对着他的手指,小口小口地吹气,生怕吹疼了他。

谢玉升轻声道:“已经不疼了,小伤口而已,等会包扎一下就行。”

秦瑶眼里水光晃动,又吹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的手,问:“你和阿兄谈论了什么事?”

谢玉升让秦瑶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身边,仰起头,一双眼睛弧度温柔,柔柔看着她,如春水照影一般。

谢玉升一字一句道:“你阿兄说的,是过去一年发生的一件事。”

这话一出,秦瑶眉心一跳。

能让阿兄和谢玉升起了这么大的矛盾的事,必定不简单。

秦瑶双手收紧。

谢玉升继续道:“可我失忆了,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对于你阿兄说的一概没有印象,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他握着她的手,问:“瑶瑶,你阿兄说,你过去曾经想过和离,这事是真的吗?”

秦瑶手指攥紧衣裙,眼睫轻轻一抖,与谢玉升眉眼对望。

她喉咙发紧,面对那灼灼的注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有一瞬间,秦瑶恍惚回到了以前,她总是害怕面对谢玉升,不敢和他说话。

谢玉升眼尾微微上扬,话语轻轻的:“我真的有做错事,让你伤心吗?”

这样温柔的逼问,像一把没有刀锋的匕首,轻轻剜她的心。

秦瑶低下头,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眼底酸涩,沉默半晌,道:“我不知道。”

再抬起头时,她眼里已是湿润,摇了摇头。

谢玉升伸出一只手,帮她擦泪,问:“怎么不知道,伤心了便是伤心,不伤心便是不伤心。”

秦瑶不愿意回答,她知道眼前的谢玉升又不是原来的那个谢玉升,原来的他,对人总是太冷淡,淡到有一丝冷漠,秦瑶一点也不喜欢。

直到他失忆,性情大变,与从前判如两人,对她好的样子,让秦瑶感觉不真实。

仿佛虚幻的泡沫一般,随时会破灭。

秦瑶害怕他会再追问下去,会想起以前的事。

小姑娘抹了抹眼泪,道:“我没有伤心难过,可能就是那时,我初来皇宫,什么都不懂,又没人说话,一个人在宫里寂寞,不懂事才冒出了一点和离的心思。”

她憋住泪,看着他道:“就那一次吧,后来你对我都很好的。”

谢玉升静静看着她,心里像被堵着,一块石头哽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秦瑶伸出手,道:“你抱抱我,我就原谅你了。”

小姑娘心地太软太善良,根本不舍得过分苛责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