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海外派的刺杀,米凯罗特被法务派的议员们严密的关押在了法兰克看守最严密的三号地下监狱。
事实上,光是为了看守米凯罗特一个人,三号监狱便硬生生增加了两倍的武装驻守力量。米凯罗特被单独放置在一层,不允许和其他任何囚犯接触。
而且就在他的牢房内,每天都有九位狱卒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的看守着他,杜绝他任何自杀或者越狱的打算,始终保持有三个人以上同时注视着米凯罗特。
除此之外,米凯罗特也无需进行任何工作——这是为了不让他持有任何工具。他的房屋内也没有笔、刀和任何锋利尖锐的东西,唯恐他哪天会突然自杀。
不仅没有狱卒敢打骂他,甚至他每日的饮食都保证了营养均衡、牢房内始终保持洁净、并且有医生每周为他检查身体,唯恐他突然生病或是被人下毒,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牢里……
米凯罗特绝对不能死。他只要一死,法务派为了推进废除死刑而所付出的所有代价就会立刻全部泡汤。
他们现在还在和海外派在激烈的掐架。
为了争取其他派系的议员,他们要付出大量的金钱、贵重礼品和地产。而他们每一次的联合进攻,可能都会导致数位议员完全失去政治前途、甚至直接锒铛入狱。
现在最懵逼的,反而是小奥古斯丁所属的糖盐派了——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他们既要对涉嫌制毒贩毒的海外派势力进行清算,又要否定法务派的废死议案。于是他们就必须要双线作战……反而会成为双方开战和妥协的直接战场,进而成为损失最大的一方。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不知为何,他们反而没有出动。甚至在这个时候,他们还默许了手下接受海外派和法务派的钱,纵容他们站到一方去与另外一方搏斗。
于是其他人就认为自己全明白了。装什么装——你们这仅仅只是想借助这个机会打压其他派系吧。
恐怕在米凯罗特事件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海外派都将彻底退出议会上层。其最终结果,无非也就是法务派能否与糖盐派并驾齐驱——亦或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已。
从这点看来,糖盐派纵容自己的势力临时帮助海外派,恐怕就是希望能借助海外派的底力,进一步的消磨法务派、让他们更深的暴露出来。
但糖盐派毕竟不是海外派的盟友,若是海外派最终突然一个反杀俩,他们也根本落不得好。所以糖盐派这至多只能算表面兄弟……他们虽然在帮助海外派,最终的目的却反而是杀了他们。
于是处于局外的势力冷静的审视了一阵,就很快就看清了形势:
这三方无论谁最终得到最大的优势,糖盐派最终都是赢,海外派最终都是输。那么除却低赔率却能稳定入账的糖盐派之外,在法务派上再押一份注,自然是收益最大的举动。
毕竟两头压注,是每一个政客都必须学会的基础技能,其重要性仅次于正确的站队。而对这份高风险高回报的“基金”的了解程度……便决定了他们究竟要压“胜”还是“负”。
那么,谁对这场风暴最为熟悉?
自然是当事人,立于风眼之中的男人——在死刑面前却选择了自首的扼颈杀手,米凯罗特。
一个面容严肃、穿着正式的老男人坐到了被提审出来的米凯罗特对面。他们之间隔着铁栅栏,男人的身边站着两个持枪的卫士。
“唐·米凯罗特……是吧?”
他低声问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年轻,更加……瘦小。”
这个男人有着花白的胡子、深邃的眼眶,以及像是狼一样幽绿的双眼。但让米凯罗特目不转睛与他对视的原因,却是在他眼中燃起青绿色的火焰。
米凯罗特像是在与他对视,又像只是在愣神一样,以沙哑的声音喃喃低语:“有话不妨直说,先生。”
“我知道你的身份。”
那人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是兄弟会的人,对吧。”
米凯罗特却是依旧一言不发。
他像是一尊石像般沉默的坐着,上半身没有丝毫摇晃,那双珐琅蓝的双眼一眨不眨。
他的脸上满是雀斑,面容平凡,个子矮小不起眼。他的头发颜色有些枯黄,那因数日没有搭理而有些凌乱的络腮胡也像是枯草一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杀了近千人的连环杀手……倒像是一只沉默的蹲在树梢上,随时可能蹿下来掰断路人脖子的野猴子。
呆若木鸡——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用来赞美他的了。
老人心中暗自感叹一声,表情却反而更加严肃:“我们伟大的所罗门王,智慧与慈悲在地上的化身。他是万物的基础,灵智的基石.”
“因为我和你是一类人。因为我了解你,如同了解我自己。”
老人沉声说道:“因为,我们的命都不属于我们自己……我们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听到这话,米凯罗特突然活动了一下脖子。
仅仅只是这一个动作、关节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吓得老人身边的守卫立刻上前半步,端起了手中的枪。
因为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石雕突然活过来了一样。低到了极限的存在感,一下子恢复正常、甚至比常人更加锋锐。
这样的感觉,让老人的心脏不由急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