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嫉妒画中那人被她花心思哄过。尤其现在病着,更是增添了几分任性,仿佛只要她拒绝,他现在就能跟她使气。
“好。”韶音没拒绝他,坐在床边,说起了赏花的事。她没提李雁回,只说些平平常常的事,约莫有一刻钟,赵渊辞便上下眼皮打架起来。
韶音渐渐收了声,待他彻底闭上眼睛,便轻轻收回自己的手,为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一连三日,赵渊辞都在吃药和昏睡中度过。
他生了病,没去上差,请了病假在家。本想跟妻子过几日甜甜腻腻的生活,谁知他身子不争气,吃了药就犯困,一天下来,醒着的时候不多。
而三日后,他的病彻底好了。
“唉!”他暗暗叹气。
白白挨了一场冻,结果……就这!
转眼,便是三年。
韶音与赵渊辞成亲三年了。
他待她一直不错,落在别人眼中,便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至少,现在京城一提到恩爱两字,总会想到他们夫妇。
不过,因为韶音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背地里不少人说她闲话。
有人说:“赵渊辞现在待她宠爱,又能如何?她不能生,早晚落得冷落休弃的下场。”
有人羡慕:“祝氏不能生,赵大人待她尚且这般好,她真是有福分的人。”
还有人暗暗不忿:“不过是只不能下蛋的母鸡,凭什么让赵大人待她这般宠爱?”
江城也数次来信,询问情况。
这一日,赵渊辞下差回家,刚走进院子里,便见着两名温柔貌美的女子碎步向他走来,躬身道:“见过老爷。”
他脚步一顿,和煦的神情瞬间落下,两边一扫,随即看也不看两人,直接往屋里去了:“那两个是什么人?”
韶音坐在榻上,正在看一本闲情逸致的话本,闻言抬起头道:“江城那边送来的。”
“什么?!”赵渊辞睁大眼睛,脸上尽是愕然,渐渐转为一言难尽。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握了握拳,“母亲怎会如此?!”
但老太太的想法也好理解。儿媳嫁进来三年,一无所出,她关心儿子的子嗣,有什么问题吗?
因此,韶音没答他的话,只是低下头去,继续看起了话本。
赵渊辞碰了碰她,眼神微沉:“你欲如何处理?”
“这是母亲送给你的,你自己处理。”韶音头也不抬。
赵渊辞心里更是不舒服了:“你不为我处理?难道你希望我收了她们不成?”
韶音便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若想收,我不拦着。你若不收,那便处置了,并给母亲回一封信。”
她说得如此有条理,丝毫不掺杂意气,令赵渊辞一颗心冷冷的、木木的。
他表情木然地看着她,唇抿紧了。
一肚子话想要说,好些句话想要问她,全堵塞在嗓子口。
没有必要问。但凡她心里对他有一丝丝喜欢,此刻就不会如此平静、从容。
她根本不爱他。他已经爱上她了,但是三年过去,她对他仍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想到这里,赵渊辞心里便闷痛难当。过去的三年,他一直告诉自己,她心里有他。她会在他生病时哄他,会在他回到家时上前迎接他,日常跟他说笑闹趣,从不对他藏心事,房里也很如意。他以为,她已经喜欢上他了。
况且,他暗中调查了她可能认识的人,并没有发现一位青梅竹马,是跟她一起学棋艺,被她送过花种,又爱哭的人。
他没有找到那个人,一度以为她是胡说的,是为了不甘示弱、以此跟他公平相对,所杜撰出来的虚幻人物。
但是现在,有没有那个人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那个人,她也不喜欢他。
赵渊辞绷着脸,起身出去了。
不过一刻钟,便回来了,重新在她身边坐下:“我已使人将她们送回去了。”
“嗯。”韶音点点头。
她仍旧在看话本,平静得好像他只是跟厨子说了一句,今晚不吃茄子。
赵渊辞心中又怒又疼,好不伤心。
是夜,他缠着她良久,事后拥着她说道:“明日,避子汤便停了吧?”
不等韶音答话,他又道:“我已是二十有六。”
“那两个虽然送回去了,但若是一直无子,只怕江城那边还会送人来。”
他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子嗣。除了说出口的原因,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原因。比如,她究竟是不是心里念着别人,才不肯给他生孩子?倘若生了他的孩子,她会不会喜欢上他?
这次,韶音没有拒绝:“好。”
“你同意了?”愣了一下,紧接着赵渊辞惊喜地道。
韶音点点头:“嗯。”
“音音,你真好!”赵渊辞喜不自胜,一时兴致又起,拉着她折腾起来。
事后,想到她明日不会再饮避子汤,他高兴极了,掌心覆在她小腹上,温柔地说道:“我去年的考评仍然是优,今年升迁变动,当是顺利。”
“甚好。”韶音说道。
赵渊辞已经喜不自胜了,甚至开始给孩子起名字。与此同时,李雁回的日子不太好过。
剧本上有这一段,世子藏了名貌美外室,被李雁回发现了,非常伤心。但这件事是个误会,那外室也并不是世子的外室,而是他受人所托,暂时照应几分。
这件事牵扯到一些人和事,世子不能对她说清楚,惹得李雁回非常伤心,两人便生了嫌隙。
过一段时间,这个误会是能够解开的,只是在那之前,李雁回的日子颇不好过。
她总是会想起表哥,会不自觉拿丈夫跟表哥相比。想想表哥与表嫂的恩爱,再想想自己日日算计、身心交瘁、丈夫背叛的日子,只觉得痛苦极了。
身边的丫鬟便劝:“夫人别动气,世子原非那样的人,此事定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李雁回冷笑道。
丫鬟便改说道:“世子对夫人素来尊重敬爱,哪怕一时被外头的狐狸精勾了魂儿,早晚也会回头,再回到夫人身边,夫人又何必动一时之气?”
李雁回毫不动容,脸上一片灰心。
她日日如此,府上气氛压抑得紧,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只得变着法儿地开解她:“遍寻整个京城,也没有比夫人更体面的了。旁的不说,只说咱们家赵三爷,他的家世可不如咱们世子,再说他疼爱祝氏又如何?那祝氏又不能生。在外面风头无两,人人夸赞,可关起门来,谁又知道呢?”
李雁回面上微动。
丫鬟瞧见了,立刻趁热打铁:“人都爱面子,在外面如何光鲜,背地里是不是落了牙齿和血吞,旁人又如何知道?夫人已经是咱们京城首屈一指的体面了,何苦因着一些小事而不快呢?”
但李雁回仍旧是不快。
表哥和表嫂之间,好也罢,坏也罢,至少表哥对表嫂一心一意,没有纳妾,也没有蓄养外室。
她心情很差,在府里头坐不住,瞧着谁都似在看她笑话。而世子又日日不着家,愈发烦闷得厉害,赌气起来,也出去走走!
她命人在醉仙楼定了厢房。
这是京城极有名的酒楼,醉鱼、醉虾是一绝。李雁回就曾听说,表哥为了给表嫂买醉鱼,那是风雨无阻,有一次京城下着瓢泼大雨,他亦奔出来买鱼。
竟这么美味吗?李雁回心想着,在厢房落座后,对伙计说道:“招牌菜各来一道。”
“好嘞!夫人稍候!”
李雁回坐在窗边,一手支腮,出神地往外瞧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似是往醉仙楼而来。
喉头一紧,她蓦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