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脸色一变。
“你——”
“这两天我和你们兴隆赌坊的合作还算愉快。”韶音看着冲进来的几名打手,摆了摆手,“不要撕破脸皮,在外头混的,和气生财。”
管事也不想跟她撕破脸皮。
本来打算一杯茶水下去,让她软烂成泥,如死狗一般绑了,好好审问她。
但眼下她喝了加料的茶水,丝毫没有状况,管事便知她是艺高人胆大。
眯眼笑笑,说道:“之前不曾听说,府城有兄台这一号人物。”
“我不爱高调。一般是手里的银钱花完了,便出来混口吃的。”韶音随口说道,“我听说成安赌坊与你们兴隆赌坊有些不对付,是真是假?”
管事的神情严肃几分:“兄台连这事都知道!”
“你想让成安赌坊亏损多少,只需要给我五分之一的酬劳就是。”韶音笑眯眯地道,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说着得罪死人不偿命的张狂话。
管事差点笑出声!
她可真敢说!
“这位兄台想必不知,成安赌坊可不如我们兴隆赌坊讲规矩。”管事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慢慢摁下去四根,“我派人保护你,你在成安赌坊赢的银子,可取走两成。”
同样是坑成安赌坊一万两。
按韶音的条件,她拿成安赌坊的一万两及兴隆赌坊的二千两。
但是按管事的意思,倘若韶音赢了一万两,那其中八千两要给兴隆赌坊,她只能得两成。
韶音直接摆手:“不干!”
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干损人利己的事,从不干损己利人的事。”
“就这样,没得谈。”她直接站起来,“你们好好考虑,明日我再来。”
她统共赢了二百两银子罢了,兴隆赌坊倒不至于留住她,不让她走。
思忖着这事有些意思,管事打算汇报给东家,因此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盯着韶音的动向。
结果,跟了一半,就跟丢了。
韶音哪里会让人跟住。她有家有室的人,男人孩子都在呢,岂能叫这些人摸到跟脚?
提了只肘子,又点了两样小菜,外加一盆蛋花汤,回了客栈。
这是府城有名的酒楼鸿运酒楼的菜品,她提着食盒回来,吃完之后,只需要把碗碟和食盒放在客栈的前台,自有酒楼的小伙计来取。
安儿从没像这样吃好、玩好过,乐滋滋的,什么也不想,埋头苦吃。顾亭远心思细腻,猜测了下这顿晚饭的价格,晚上没有出门溜达,奋笔抄书、写诗、作画,打算明天拿去卖。
韶音没制止他。她是能赚钱,但他愿意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她应该支持他。
次日上午,一家三口出门,在人流不错的位置摆了个小摊,卖书籍、诗词、字画。
他们一家三口,男的俊女的娇,就连一个小娃娃都粉雕玉琢的,不得不说十分吸睛。
前来询价的人不绝,没过多久就都卖掉了。抄的书卖了一两银子,诗词、字画卖了五两银子。
字画不值钱,虽然顾亭远的字不错、画也不错,但他毕竟没有名气。倒是做的几首诗,很是不俗,卖上了价格。
一共是六两银子。拿到手后,顾亭远一文钱都没留着,全都给了韶音。
“府城物价贵,你拿着花用吧。”
男人养家是天经地义。
妻子虽然大手大脚了些,但她并不是花在她自己的身上,他和儿子也吃到肚子里了。
顾亭远心里丝毫不觉怨怪,反而自省起来,他似乎有些供不起妻子的花销。
这次考试一定要顺利才好,如此才能多一条生财的路子,他心中暗想。
韶音收起六两银子。
他既然给了,她就收着。总不会花到别的地方去,都是使在一家人身上了。
“给你买两支笔吧。”路过书斋,韶音停下脚步,看向顾亭远道。
顾亭远面容微凝,随即恢复原状:“好。”
去年便是如此,她殷勤地带他买笔,买回去后她收起来了,说担心他放不好,等到考试当天才给他,并收回了他的旧笔,说不吉利。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顾亭远跟她进了书斋。
她给他挑了两支上好的狼毫笔,八百文一支,他近乎通宵抄书,也不过买上一支笔。
即便打算什么都依她,但顾亭远还是不肯下这么大的本:“不用买这么好的。”
万一她再做什么手脚,这本钱可真是高得叫人觉得肉痛。
“劳烦包起来。”韶音客客气气地对书斋的主人说道。付了银钱,将两支笔扔他怀里,牵着安儿出了书斋。
顾亭远睁大眼睛,愕然在当场!
回到客栈后,韶音没有把两支昂贵的狼毫笔收回去。顾亭远不知她怎么想的,只是夜间躺在床上,心里想着那两支昂贵的狼毫笔,只有一丝丝感动,占据绝大部分的是心痛!
他怎么配!
他一个穷书生,来到府城后没有给妻子买一身新衣裳,倒是给自己买了这么贵的笔!
他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