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有点熟,云昭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此人算是一个真正的大明人,抗清失败之后,不愿为满洲人效力,最后远遁倭国,算是大明儒生中不多的气节之士。
就点点头道:“邀请舜水先生入住玉山书院吧,在开会的时候可以旁听。”
韩陵山又道:“既然舜水先生得陛下允准,那么,写过《留侯论》这等巨著的钱谦益是否也同样待遇?”
听韩陵山说到钱谦益,云昭看了看韩陵山道:“此人道德人品如何?”
韩陵山道:“素来清廉,名重大明,文章光芒万丈,为东南士子之主心骨,此次前来,也是光明正大的来的,来之前还给皇帝上了奏本,说是要看看我蓝天的虚实,看看陛下你的心胸气度,是否有人主之像。”
云昭叹口气道:“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
韩陵山奇怪的道:“人家没打算投靠我们,就是来帮崇祯探探我们的底子,我以为应该让此人进来,看看我蓝田是否有继承大明江山的气魄。”
云昭拍拍韩陵山的手道:“你很喜欢《留侯论》?”
韩陵山道:“他十五岁时所撰写的《留侯论》大谈神奇灵怪,气势纵横本就是少见的佳作,我还读过他的《初学集》《有学集》也是言之有物,黄宗羲说他的文章可以占文坛五十年,顾炎武也说他是一代’文宗’。
不仅仅是我读过,咱们玉山书院的修养选读科目中,他的文章乃是重点。
怎么,陛下不喜欢这个人?”
云昭沉默……无言以对……如果他不知道此人曾经有过“水太冷”“头皮痒”这两样过往,云昭一定大力欢迎这等人前来玉山,哪怕是亲自出迎也不算掉价。
最让云昭无言以对的是此时的钱谦益正是光芒万丈的时候,他没有办法拿人家还没有做的事情来批驳他。
云昭有时候非常的郁闷,知道后世将要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可是,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有时候又会对他形成困扰。
比如洪承畴,如果,云昭不知晓他的过往,此时,他一定会重用洪承畴,可惜,就是因为知道后世的事情,洪承畴此生必定与国相这个位置无缘。
要知道,在云昭将要执行的政体中,国相的位置极为超然,他这个皇帝人家选一次就要准备接受一辈子,只有等云昭死掉了,他们才有资格遴选下一位皇帝。
而国相这个职位,云昭准备真的拿出来走全民遴选的道路的。
五年一选,最多连任两届,无论如何都要更换。
也就是因为如此,国相的权柄非常重,一般的国务基本上都要依赖国相来完成,也就是说,除过军权,立法,审判权不在国相手中,其余权力基本上都属于国相。
国相需要国民大会遴选,云昭任命,一旦遴选,任命成功,如果没有犯下叛国重罪,国相基本上不会被更换,会平安的一任五年。
这件事云昭思考过很长时间了,皇帝之所以被人诟病的最大原因就是大权独揽。
如果事事都是皇帝说了算,那么官府犯下的所有过错都是皇帝的错误,就像这时候的崇祯,全天下的罪过都是他一个人背。
不但百姓们这么看,就连他麾下的官员也是这么看的。
皇帝做到这个份上那就太可怜了。
云昭不打算这样干。
他来大明是上天赐予的天大的好机会,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了,如果把全部的精力都消耗在批阅文书上,那就太凄惨了一些。
国相这个职位本身就是拿来干事情的,即便是出了错,那也是国相的事情,大家只要忍耐他五年,然后换一个好的上来就是了。
他这个皇帝既可以挽大厦将倾于既倒,又可以成为百姓们最后的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也只有将军权牢牢地握在手中,军人的地位才能被拔高,军人才不会主动去干政,这一点太重要了。
韩陵山见云昭陷入了深思之中,并不奇怪,云昭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说这话呢,他就呆滞住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
他只是没想到,云昭此时心中正在衡量蓝田这些重臣中——有谁可以拉出来被他当做大牲口使唤。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裴仲已经给他换过三次茶水了,他这才从沉思中醒来,见韩陵山正在翻看他的文书,就不满的道:“你怎么还没走?”
韩陵山道:“刚才跟你说钱谦益要进玉山城的事情呢,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云昭笑了一下道:“人家身负天下众望,自然是有礼有节的邀请进来。”
韩陵山道:“你准备接见他吗?”
裴仲在一边更正韩陵山道:“您该称陛下。”
韩陵山尴尬地笑道:“容我习惯几天。”
云昭笑道:“请钱先生看吧,我就不说话了,免得崇祯以为我要拉拢钱谦益,现在的皇帝啊,小气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