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福锁好了粮库,将钥匙交给了云娘,然后道:“雨下的多了一些,等天地干爽还需要几天,老奴以为家里的农具也该整饬一下,有些三年都没有用了,犁头该修修,犁架也该该好好打理一下。”
云娘道:“找谁呢,云家庄子可没有合适的铁匠。”
云福道:“贺家洼的刘宗敏前几日托人问到老奴头上,想揽下咱家的活计。
此人算是我蓝田县有数的好铁匠。”
云娘闻言笑了,指着云福道:“你以为我没听说此人的过往是不是,我可不愿意把一个罪囚招到家里来。”
云福尴尬的拱拱手道:“此人与老奴沾些亲。”
听云福这样说,云娘摆摆手道:“既然如此,自然会让你如愿,反正啊,人是你带来的,你就要看好,在云氏庄子支炉子打铁可以,却不能给我们惹出麻烦来,如果坏了事情,你云福担着就是!”
云福笑道:“他老子娘都在,还能反了天去?大娘子放心,老奴会看的好好地。”
云娘撇撇嘴鄙视了云福的私心,就拖着云昭离开了中庭。
雨还是在下,云昭的心里却像是着火一般,史书中的流寇大贼就要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渴望雨水早点停下来。
云昭两世蓝田人,若是在不知道蓝田县出的这个盖世贼寇,那就太不应该了。
雨水出来了,围绕在玉山山腰上的薄雾就消失了,透过稀疏的雨丝,偌大的玉山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知怎的,云昭很愿意将眼前的玉山跟将要见面的盖世贼寇联系在一起。
他们都是一般的雄壮,一般的神秘,一般的让人产生想要窥伺的欲望。
云杨很喜欢打铁,听闻蓝田县手艺最好的铁匠要来云氏庄子打铁,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铁匠在云氏庄子打铁不假,可是,走的时候会把炉子留下来,这对云杨来说非常的重要。
“打铁一点都不赚钱!”
云昭坐在廊檐下的石头板凳上对正在搓麻绳的云杨道。
“打铁很赚钱,我问过了,打一把菜刀就能收十文钱,就这还不算铁料钱,加上铁料至少要收一百文钱。”
云杨头都不抬的就反驳了云昭。
“你还没有算自己的人工,与柴碳钱!折算下来,一百文一把菜刀一点都不贵,你赚不了多少钱的。”
云杨将妹子扯回来,这个小丫头正在把身子往外探,想要用嘴接屋檐水喝。
“力气不值钱,睡一觉就回来了,柴碳也不值钱,咱们云家庄子最多的就是柴碳,同样是费点力气罢了。”
“我娘准备让你们都去家里帮忙种地,工钱应该不少给。”
云杨整理一下已经搓好的麻绳,堆在一边,给妹子喂了一些水,笑吟吟的道:“这方面大娘子是大方的,劳作一日给粮三斤,都是上好的粮食,如果是糜子就能多到四斤,忙碌一个月就能挣到两月的口粮,是个好买卖。
阿彘,你知道现在外边的粮价涨到什么地步了吗?”
云昭听云杨叫他阿彘,嗓子眼里微微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本想发怒,想到母亲那张脸,就无奈的道:“一担米已经涨到二两四钱银子了。”
云杨笑着指指云昭的圆脑袋道:“果然是地主家的大少爷,对这些一点都不知道。
告诉你吧,你说的粮价是天启年间的事情了,去年八月皇帝死了,他弟弟成了新皇帝,新的年号叫做崇祯,今年已经是崇祯二年了。
二两四钱买一担米,你想的倒美,你去集市看看,一担糜子现在都要一两七钱银子,二两四钱银子连一担麦子都买不来。
我就等着今年夏粮丰收,可以买一个好价钱,好给娘跟妹子一人做一套新衣裳。”
云昭笑了,拍拍云杨的后背道:“既然种地赚钱,你干嘛还要想着去打铁?”
云杨羞涩的笑了,左右瞅瞅见四下里无人,就低声道:“我准备给我打一柄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