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晏昀队里暂时没有其他案子, 林瑄禾没有多请假的理由。

最近两日,她只能私下去调查葛月牙和刘辉的案子。

在这两起案子中,林瑄禾更关心葛月牙的案子。

如果把刘希成遇害的日子往前倒推三天,正巧是葛月牙遇害的日子, 林瑄禾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而且葛月牙案和刘希成案还有一个特点, 死者被发现时, 屋内都有第二人。

葛月牙遇害时,她的女儿范雨欣在出租房。

刘希成遇害时,妻子田琳就睡在隔壁房间。

这些都只是巧合?

林瑄禾用了整整两天, 才将葛月牙案的细节摸清楚。

平时还要上课,她就只能利用课余时间, 凡是空闲时间, 几乎一直在葛月牙的出租屋, 或者是她的老家泡着。

严姿看到这一状态的林瑄禾,心里是五味杂陈。

在一起玩的学渣好友忽然翻身变学霸,究竟是什么感受?

严姿很有发言权。

以前严姿总是想着,成绩差些就差嘛, 反正还有林瑄禾陪她。

现在不行了,现在严姿已经稳坐倒数第一了。

就连家里人训她的话都变成了——你看看人家林瑄禾, 人家以前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严姿很郁闷。

新市秋意正浓, 金黄的落叶铺成一条惬意的窄路,秋风春月,安闲自得。

林瑄禾无暇欣赏后世难得一见的美景,她的神经已经紧绷了整整一日。

她走到校门口, 骑上从晏昀那边借来的自行车,正要走, 就被严姿叫住。

严姿斜挂着绿色的挎包,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快步跑来。

“瑄禾,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吧。”

林瑄禾用脚撑住地,不解地看过去,“你不是对做刑警不感兴趣吗?”

严姿咬了咬唇,小声嗫喏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是……”

严姿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刑警。

她还未出生时,爷爷便因公牺牲,父亲重启了爷爷的警号。

严姿五岁那年,父亲在追捕歹徒时与其殊死搏斗,抢救无效身亡。

严姿的奶奶是经历过战乱的,曾有数年,她日复一日的在后方做鞋、做鞋垫,供给前方的士兵们穿。她也曾躲在肮脏的水沟里,躲避敌方的搜捕。

她饿过肚子,吃过草根,最近的地雷爆炸时,离她不过十米。

风沙吹过,她抹了把眼睛,继续做鞋垫。

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她更明白和平的生活来之不易。

严姿的母亲更是根正苗红,从小的教育让她的格局愈发宽广。

父亲死后,母亲依然住在奶奶家里,和奶奶相依为命。二人没有婆媳矛盾,她们互相理解,更像一对母女。

原本严姿应该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可奶奶和妈妈总是盼着她能再度重启父亲的警号。

这一串数字,已经成为严姿家的传承。

她们不会自私地盼望家人平安,她们和严家死去的男人一样,有格局肯牺牲。

但是严姿始终不乐意。

奶奶和妈妈不太理解严姿,为什么不能继承爷爷和父亲的遗志,只有严姿知道,五岁的某一日,新市下了前所未有的大暴雨。

电掣风驰间,暴雨倾盆而至。

严姿哭着从床上爬起来,家里却空无一人。

她躲进衣柜,蜷缩在角落,偷偷从缝隙中看着窗外。

每每天边有闪电划过,她便缩回头,捂着耳朵嚎啕大哭。

这一夜后,她失去了父亲,再也没见过他。

严姿只要看到和警局有关的东西,就会想到父亲。

每次想到,心里便会堵得慌,不舒服。

这是她一直抗拒做警员的原因。

可最近一段时间,严姿看着林瑄禾积极的去参与案子,她看着林瑄禾谈起案子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有些动摇了。

或许做个警员,也没什么不好?

严姿好脾气地笑着,“我也不能总是倒数第一啊,你可不知道做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的感觉差得有多远。”

林瑄禾:“……”

有差很多吗?

严姿主动要求,林瑄禾是不会拒绝,毕竟现在是她私人调查,她查到的,都是走访得来的消息,不涉及泄密问题。

明年过完年,她们就要去各个局里实习,没多久了。

至于局里的事能不能告诉严姿,反正有晏昀把关呢。

林瑄禾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来。”

严姿微讶,“你带我?你行吗?”

她记得林瑄禾的体力不太好,而且不怎么会骑车子。

林瑄禾道:“当然啦,我骑车很稳的,上来吧。”

严姿点了点头,完全不信。

她视死如归地坐上后座,咬牙劝自己,得给瑄禾面子,不能让瑄禾难过。

坐就坐吧,大不了重启警号的任务就交给其他弟弟妹妹了!

严姿紧紧闭上眼睛。

林瑄禾也没客气,严姿一上来,她便蹬起自行车来。

别说,两轮的车竟然连晃都没晃,稳稳当当的就往前走了。

严姿惊讶地睁开眼,她们瑄禾竟然连体力都变好了?!

她往林瑄禾背后靠去,伸出手指碰了碰后者的胳膊。

嚯,都有肌肉了。

严姿十分悲痛。

她们瑄禾一不注意就成了头脑聪明、学习好、体能还好的优秀生典范了!

不仗义,太不仗义!

严姿第一万次在心里控诉林瑄禾。

去局里的路上,林瑄禾简单地介绍了葛月牙的案子,当然,介绍的都是她“走访”得来的信息。

“葛月牙是在凌晨遇害的,她的颈动脉被砍伤,大出血而死。葛月牙的女儿范雨欣的说法是,她早晨去出租屋看母亲,结果发现她遇害,因为场面比较刺激,她被吓到,不小心踩到血迹滑倒,撞到了后脑勺,就晕了过去。”

严姿听得直摇头,“这也太巧了,怎么可能?不过她毕竟是葛月牙的女儿,真的会有人去害自己的母亲吗?”

林瑄禾解释道:“葛月牙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一共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她重男轻女,比较疼三个大儿子,两个女儿中,范雨欣又是年纪大的,她可以说是家里最不受宠的。”

“仅仅是因为不受宠吗?”

“当然不是,”林瑄禾接着说道,“葛月牙的丈夫去世后,她一直说不想去儿子家里住,非要跟着范雨欣,范雨欣不乐意,两人吵过很多次,村里人都知道。而且范雨欣一直不想让葛月牙去医院看病,她觉得是浪费钱。”

严姿有些难以评价了,“范雨欣虽然对葛月牙不好,但是她好像是挺委屈的,既然她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葛月牙为什么一定要住在她家里?葛月牙给了她很多嫁妆吗?”

“怎么可能,”林瑄禾对葛月牙嗤之以鼻,“葛月牙一分钱都没给过范雨欣,范雨欣的彩礼都被她拿去给儿子娶媳妇了,而且还经常要范雨欣贴补哥哥弟弟们,她可以说是快把女儿的血都榨光了。”

如今是平等地榨干每个儿女的血就罢了,葛月牙却只逮着女儿薅。

轮到她的宝贝儿子们时,她就开始心疼了。

就算是三个儿子,葛月牙对三人的态度也各不相同,她最喜欢小儿子,其次是大儿子,对二儿子最平淡。

可以说,葛月牙既挑起了儿子和女儿的战争,也让三个儿子彼此看不顺眼,范家一直不和平,有葛月牙的功劳。

严姿光是听着都觉得窝火了,她的奶奶和母亲可从来都没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儿看轻她。

“难怪范雨欣不想给葛月牙治病,她想治,就去找儿子们好了,干嘛要找范雨欣?”

林瑄禾赞同道:“谁说不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范雨欣不想搭理葛月牙,我完全理解,不过她也因此有了嫌疑,我先,她八成是说谎了。”

严姿奇怪道:“为什么?说不定就真的有这么巧合呢?”

林瑄禾摇摇头,“就葛月牙的出血量,一晚上过去,人都凉透了,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会是去救人,或者是报警。但范雨欣不是在葛月牙的尸体旁边摔倒的,她摔倒的地方离葛月牙有两米左右。”

如此一来,就说不通了。

如果真是偶然发现母亲的尸体,她为何会跑到两米外的地方?

所以警方认为,范雨欣是在清理现场时不慎摔倒,范雨欣至今还被扣押着。

两人聊完,也到市局了。

严姿不是第一次来市局了,她父亲就在市局工作,局里有很多她的老熟人。

林瑄禾带着严姿轻车熟路来到一队的办公室,除了田琳,大家伙儿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裴远抬头看向林瑄禾,正要和她打招呼,忽然留意到她身后的严姿,“你怎么还带了朋友来?快回去吧,让其他人看到,他们该不高兴了。”

裴远话音刚落,刘法医和小李推门走了进来,他们看到严姿先是一怔,继而温和地笑道:“小姿来了?快毕业了吧,什么时候来上班?我可一直等着和你并肩作战呢。”

刘法医曾和严姿的父亲一起工作,对严姿很熟悉。

裴远:“……”

又又又是他多管闲事了。

刘法医就不能早点儿进来?非得的他说了这种话后再进来?

裴远大彻大悟了。

他的工作可能不是刑警,而是专门被打脸的。

林瑄禾和刘法医笑着寒暄几句,然后低声问道:“刘希成的尸检结果怎么样了?能说吗?”

“嗐,不是什么机密,不过你俩不许往外说啊,”刘法医压低声音,“就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林瑄禾神情一震,秀眉拧了起来。

葛月牙的死亡时间也是在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按照她的推论,过了今天后的两点钟……

林瑄禾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