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酋长见面是江禅机期待已久的事,主要是因为心里充满好奇,想见识一下酋长是不是真那么邪门或者神奇,然而等真见了面,发现酋长似乎确实有点儿邪门,他反而不敢问得太多,怕她把他还不想说的东西捅出来,酋长的英语挺烂的,需要路易莎翻译,进一步阻碍了直接交流,而且当他问到一些具体的问题时,比如要如何让忆星恢复能力,酋长则表示她回答不了太细节的东西,她只能看到大方向,听起来还是令人难以摆脱神棍的印象,但她一语道破他不为人知的计划,这很难完全归咎于瞎蒙的。
倒是奥罗拉听了一会儿他东拉西扯的无聊问题之后忍不住了,开始向酋长请教更高深的问题,比如怎么看待人类社会的发展趋势之类的,但这些问题又太大了,怎么说都有道理,又没办法证实,但似乎是察觉到他心里所想,酋长突然指了指北方对他说道:“你不是还要去看望很重要的人么?”
路易莎翻译完这句话,好奇地看着他,“北方”的范围太大了,她觉得江禅机在非洲大概没有熟人,再往北……他们明明刚从隐修院回来,虽然答应阿拉贝拉要去探望她们,但用不着这么着急,但她对酋长有百分百的信心,酋长不可能出错。
江禅机心里咯噔一声,酋长总是这么不经意间抛出令他心脏骤停的炸弹,虽然看似随手一指,但好像指的方向相当准确,不是说好的看不到特别细节的东西么?
“你是特殊的。”酋长微笑道,“每个人都很特殊,但你更特殊一些。”
江禅机感觉视线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们都纳闷他要去看望谁,而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读懂这些视线,他是想找机会去探望父母,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安定下来了,但忆星离开了,如果他也离开,路易莎估且不论,把米奥和奥罗拉留在这里,他有点儿不放心,换成别人把自己带到万里之遥的陌生地方,周围全是语言不通的人,谁都心里不踏实,倒并不是害怕路易莎的族人做什么,而是担心之前的那些偷猎者去而复返。
“等等!你要去哪?说好的带我玩三天!”米奥发现他蠢蠢欲动,立刻扔掉手里的虫子跑过来,警惕地拽住他。
“如果为难的话,可以带她们一起去。”酋长偏偏还在追加打击,“他们已经见过你的朋友,如果我是他们,也会想见见更多的朋友。”
江禅机的汗都快冒出来了,他没想到酋长这么咄咄逼人,像是要把他逼到死角,正在努力打破他的心理防线,倒是奥罗拉看他这副患得患失的鬼样子,劝道:“没关系,如果你有事就可以先离开,等忙完了再来接我们就行,我会负责照看米奥的……”
“呸呸呸!谁要你照顾?咱们一样大!别把我当小孩子!”米奥不服气地跳脚。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禅机把心一横,豁出去地说道:“还是咱们一起去吧,酋长说得对。”
他神色复杂地向酋长点点头,猜测酋长是在背后推了他一把,虽然他早就说要逐渐减少自己隐藏的秘密,但事到临头的第一反应总是想着隐瞒,今天忆星负气离开的直接原因就是生气自己被蒙在鼓里,感觉不被信任。
如果等他自己下定决心主动透漏秘密,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说不定就一直隐瞒下去了,因为迄今为止,知道他父母的两个人分别是伊芙和于娜,而他都是因为有求于她们,才不得不告诉她们,现在则是更进一步。
只是以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方式来逼迫他,尽管他理解酋长应该是出于好意,但……还是很难说出谢谢二字,当然酋长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酋长呵呵笑得眯起眼睛,“等着一起前往新世界的那天到来。”
路易莎听出酋长的言外之意是江禅机他们离开后就暂时不会回来了,便向他们挥手告别,她也舍不得他们,但她跟阿拉贝拉不一样,她虽然不舍,但不至于那么伤心,因为阿拉贝拉的情况比较特殊,阿拉贝拉在各种意义上都像是一只雏鸟,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批人当成了母鸟那样最亲近的人。
江禅机带着米奥和奥罗拉升到空中,然后向北方飞去,如果不是一开口就会灌冷气,米奥肯定会追问一路到底是去见谁,是不是要去打大魔王了……烦都能把人烦死。
米奥真是以为要去打大魔王,或者至少是去见不得了的人,但随着他飞到一个普通小国的一座小城郊外,不由大失所望,怎么看这里都很普通,而且几乎每家每户都养着她最讨厌的狗。
说来也巧,快降落时,江禅机看到于娜留下的那辆二手车了,车正在乡间小道上行驶,司机如新手上路一样开得很慢很稳,绝对不可能超速的那种慢。他父母坐在车里,似乎是刚去附近的农贸市场购物回来,路上还向遇到的遛狗邻居打招呼,而邻居也都友善地回应,看到这一幕,江禅机算是放心了一大半,看来他们已经融入了当地的生活,乡下的人少,大部分又是老年人,不像年轻人那么爱管闲事和爱打听,连智能手机都用不利索。
他们在家门口停车,江禅机观察周围没有别人,也同时降落在门口。
江禅机满脑门冒着虚汗,向一脸惊讶的他们介绍道:“我的朋友……学姐,顺路过来探望你们。奥罗拉学姐,米奥学姐,这是我爸妈。”
米奥意兴阑珊,她最讨厌应付亲戚和长辈之类的人物了,就算是江禅机的亲戚也一样,像个没礼貌的小孩一样不理不睬,而奥罗拉倒是周到大方,立刻向他们问好,甚至还表示来得匆忙没有带礼物,但内心里她不明白江禅机为何这么紧张,难道他父母是逃犯之类的?这也有可能,毕竟他从来不提父母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