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侍郎,太子妃好生厉害。”吴侍郎站在他身边,敬佩道:“竟然能用金钗把刺客扎晕。”
“那孩子学了些浅薄的医理,略懂人体穴位,所以才有点本事。”明敬舟干咳一声:“吴侍郎莫要夸她。”
除了九尾凤钗,玖珠头发上的发钗已经扔完了,她把九尾凤钗取下来,放进皇后手里,披散着一头青丝:“母后,你且等等我。”
她扔飞刀的手法不太好,扔出的金钗,有一半扎不到她想扎的穴位,所以她必须要去其他娘娘那里,借些发钗来了。
“等等……”云渡卿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她几个闪身,就窜了出去。
她以前总说她属狗,现在他信了。
因为她跑得比狗还快。
几位高位妃嫔躲在一块,见太子妃跑到她们面前,说了一声得罪了,就把她们头上一些发钗取了下来。
在玖珠准备来拔自己发钗时,韦婕妤狠了狠心,伸手拽住玖珠的裙摆,意图把她绊倒。
噗通一声,韦婕妤被拖拽在地,脸狠狠蹭在地上,火辣辣的疼。
“对不住,韦婕妤。”玖珠扔下一句歉语,风一般的跑远。
韦婕妤趴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来。
她拽的是一头牛?
为什么摔倒的是她?
这不合理。
怀揣着一堆发钗,玖珠压力小了很多,不过总是扎错穴道。她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
幸好两位师父不在,不然又要说她没天分。
眼看着一位冲过来的刺客,被她飞出去的发钗扎了五六次才倒下,玖珠掩面躲到了云渡卿身后。
少时不努力,学艺不精,她丢不起这个人。
在金甲卫与护龙卫的严防死守下,刺客全部被制服,意图伤害官员的三名刺客,有两名被明敬海拿刀砍翻在地,还有一个腿骨因不明原因碎裂,被礼部明侍郎与工部吴侍郎捆了起来。
怀王妃听到自己父亲不仅没事,还跟太子妃父亲一起抓住了一名刺客,心头一松。
最惨的是被金吾卫乱刀炸死的刺客。
比较丢脸的是那些身上扎着好几支女子发钗,想死还死不了,全身无法动弹的刺客,他们瞪着手里还抓着一把发钗的明玖珠,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若是恨意能化为刀子,此刻玖珠肯定全身都扎满刀。
“太子妃,吾等听从你的命令,为你报前朝之仇,为何你却背叛我们?!”
一个还能开口的刺客高声怒斥,声音大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满朝哗然。
前朝之仇?
太子妃?!
众人惊愕地看向太子妃,却只看到太子毫不犹豫把太子妃护在身后的动作。
“你们计划败露,便抹黑太子妃,真是可笑。”云渡卿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众人连忙把视线收了回去,不敢再看。
“还没人对你们用刑,你们就迫不及待说是太子妃指使你们。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傻子都不愿意信。”云渡卿一脚踹在这个刺客身上:“抹黑太子妃,罪加一等。”
“若不是太子妃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她进京是为了师父报前朝覆灭之仇,我们又怎么会听令于她,强闯祭台?”刺客恨声道:“明玖珠,你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你的师父,背叛我们,是会遭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渡卿踹断了门牙。
“胡言乱语,拖下去斩了。”若他现在还看不出这是一场针对玖珠与明家的阴谋,他就是傻子。
“殿下……”玖珠一句话还未开口,云渡卿就抓住了她的手:“这些人说的话,我不会信。”
手里拿着的发钗,全部散落在地。玖珠看着神情坚毅的云渡卿,还有他与自己紧握在一起的手,大大的眼睛,笑成一对弯月。
这种时候,满朝文武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也无人指责太子妃。
太子妃方才有多拼命护着帝后太子,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前朝已经覆灭一两百年,前朝就算有血脉遗留下来,也没了折腾的劲儿。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有人要陷害太子与太子妃。
众朝臣的目光,投向三位皇子,这是最可疑的三位人选。
怀王与安王被朝臣们的眼神看得很尴尬,但又不好跳出来大吼,自己真的跟这事没关系,只能强行逼自己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韦婕妤扭头看向大臣的方向,希望杜青珂安排的人,能站出来说几句话。
可是朝臣那边,一片安静。
没人开口,甚至没人怀疑明玖珠。
皇家人多疑,在涉及帝王安危是,朝臣们也都谨慎小心。按照常理,即使他们怀疑明玖珠是被刺客污蔑,也会询问明玖珠一些问题。
比如她这些年在陵州做了什么,她的师父是什么身份。
可是明玖珠打破了这个常理。
因为她以肉身为盾,把帝后挡在了身后,她把刺客踹下了祭台,她用金铜笄斩断了飞箭,她还用发钗,拦住了刺客的攻势。
她的大伯父救下了朝臣的性命,她的父亲还联合怀王妃父亲,制服了一名刺客。
在这场刺杀中,若无明玖珠,皇后已经死了,连皇上都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这哪里是报仇,分明是报恩。
“太子妃莫急,朕与皇后,不会信这些刺客的胡言乱语。”隆丰帝开口:“传朕旨意,太子妃以己身救朕与皇后于危难之中,但我们乃家人,不该言谢。太子妃父亲明敬舟,教女有方,才华横溢,从即日起,加封太子太傅,封辅国公。”
帝王的态度,直白地告诉了众人,他不仅不怀疑太子妃,并且还要重用明家。
韦婕妤狼狈地捂着脸上的伤口,怔怔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事情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
“报!陛下,金吾卫小队长余简,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余简是谁?
众朝臣疑惑。
“父皇,此人儿臣见过,是个有些能耐的聪明人。”云渡卿道:“可以一见。”
隆丰帝颔首:“依太子所言,宣。”
余简一来,就给隆丰帝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说出了杜家管家,炸毁先帝墓碑一事。
世家大族杜家?
众人看向杜青珂,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慌乱,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杜卿家,你可有什么话说?”
“陛下,余简大人所说之事,并无半分虚假。”杜青珂脱下头上的官帽,跪了下去:“臣认罪。”
“韦婕妤,你怎么了坐地上了?”吕昭仪见韦婕妤突然踉跄着坐在地上,伸手准备去扶她,却见她浑身抖得厉害。
“母妃。”安王妃把她往旁边拉了拉,离得与韦婕妤远了一些后,才小声道:“你别靠近韦婕妤,我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羊癫疯发作了?”
以前没听说她有这种毛病啊。
“陛下,属下在刺客携带的兵器上,发现了杜家铁器铺的标志。”
杜青珂仍旧跪在地上,没有为自己辩驳。
众人隐隐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谁都没有贸然开口说话。
“陛下,这些刺客所用兵器,确实是微臣提供,但他们却不是微臣的人。”杜青珂从怀里掏出几封信:“臣罪无可赦,甘愿受罚。”
看到杜青珂拿出来的信,韦婕妤抖得更加厉害,他疯了吗,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静王见势不对,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转身就隐没在人群里,匆匆离开此处。
余简面完圣,退下来的时候,腿都在发飘。走到僻静处,才激动地捏着拳头在原地跳了几下。
跳完发现三皇子静王鬼鬼祟祟地独自走到角落里,似乎准备钻草洞离开。
刺杀事件刚过,三皇子不留着陪伴皇上与韦婕妤,跑什么?
他双眼一眯,跟了上去。
祭场内,此刻却是一片哗然。
杜青珂竟然承认,今日的刺杀,是他与韦婕妤静王母子,里应外合安排的阴谋。
离间明家?
让太子与太子妃反目成仇,让陛下怀疑太子?
趁乱杀掉怀王妃的父亲,让怀王妃恨上太子妃?
众人听得晕晕乎乎,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若不是飞箭过来时,皇后突然屈膝蹲了下去,阴谋或许已经成功了。
若不是太子妃脚踹刺客,舍命护驾,阴谋或许也成功了。
可是皇后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屈下了膝盖。
太子妃……
嗯……
太子妃身手格外好,跟她文弱的父亲与哥哥,一点都不像。
难怪明家不爱提太子妃寄养在道观里的那些事,原来是把女儿培养成了一个高手,低调地陪在太子身边,护皇家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