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半日前, 京城。

许伯衡府上戒备森严,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站在墙边上,唯独头发花白, 气派儒雅的许伯衡坐在椅背上看着外头的雪, 好半晌,有两人披风带雪从外头赶来,微微喘息地说道。

“阁老, 庆华公主府上有异动。”

“阁老,城防军被动了手脚,从下午换上的都不是熟面孔。”

许伯衡淡淡地说道:“愚蠢。”

却不知道他这话说的究竟是谁。

他起身, “取先帝赐下的玉如意来。”

许伯衡穿着最为盛大的朝服, 头戴严谨冠帽,脚蹬官靴, 捧着一座小小玉如意穿过门廊,出孤寂的许府, 拾级而下, 过繁华热闹的坊市, 而至于庆华公主府前,朗朗长声, 气势轩昂, “臣, 许伯衡, 拜谒庆华公主——”

公主府封闭许久, 终究为许伯衡敞开大门,迎接他入内。

半日时间转瞬即逝, 许伯衡迟迟没有从公主府出来。

京城城防上来回走动的许多将士, 都换做不熟悉的面孔, 大片潜伏于幽深的流士纷纷自城内各处现身。藏于草垛,藏于坊市,藏于民间的士卒与兵刃聚集在一处,在入了夜的街道上率先冲向光德坊。

而后再是肃穆寂寥的宫城。

宫城宿卫闻声而动,登时喊杀响彻全城,连带着整座城的人都醒了过来。

太后稳坐宫中,仿佛隔着千百里都能听到外头的动静。

侍卫的步伐惊起了整座宫内的太妃太嫔,当太后抱着小皇子慢悠悠安抚的时候,她正对上从宫门闯进来的贤太妃。

除她之外,还有好几个太妃面色苍白,金太嫔也是满脸惊讶,像极了被赶进来的蒲草。她们是后宫里的女人,这样的异动,于她们而言,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怖。

太后:“进殿坐罢。”

她的手指搭在小皇子身上,与贤太妃对峙。

“世上总归是有些蠢物,极爱飞蛾扑火。仿若把火灭了,自个儿便也成了火。殊不知若非灯罩千辛万苦地隔开,早就成了灰烬。怎还有今日的模样?”

她笑了笑。

“贤太妃,你说是不是?”

满城皆是刀光剑影,危如累卵。风雪愈大,厮杀愈狠,整座城都在听。

风声,雪声,痛苦声。

声声皆贪念。

京郊城外数十里,莫家庄子上。

灯火辉映,焦烂的尸体和炸开的尸块让不少乡民作呕。有官府的人一一检查过他们身上,却是没有半点标注身份的东西。但是正始帝在这里的消息无疑让他们绷紧了皮,这一场袭击分明是冲着皇帝来的,如果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后果堪忧。

因着当时的人数差距与正始帝身上的血红,让不少后来者恍惚以为是他们救驾来迟,却也是个不必解释的误会。

捆了那些余下的敌寇,柳存剑已经撬开几人的嘴巴。

只可惜贼首已经伏诛,剩下这些人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也足以让他们知晓内情。

正与柳存剑的消息对上。

他深深出了口气,没出差错便是。

如今要看的不是他们这方,而是京郊大营,以及四皇子的行动速度了。

他的神色莫测,背着手站在主院外。

……以及陛下什么时候发疯结束。

主院内。

有什么凌乱的低吟在风雪交加里听着不甚分明,若是再行几步,立在院中廊下,便能听得出少许。

摇曳的烛光下,一只手绝望地抓住边沿,手背暴起的青筋足以得见其痛苦挣扎。

汗津津的手背被另一只宽厚大手覆盖,指间摩擦着生生插入其中,紧接着攥紧交握,慢慢拖进床幔内。

床幔内也亮着光,那光揉碎散落在床榻上,倒映出一个精瘦俯身的暗影。

暗影底下凌乱的身影侧着,僵直着,痛苦地乱颤。

可即使如此公冶启犹是不满足。

他仍然要更进一步,他永远渴求着下一步。

莫惊春嘶嘶叫出声。

死死按在小腹上的手指不肯挪开半步,活生生让他晕了过去。

待他再度醒来,无数滚落在他身旁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莫惊春怔怔地看着外头的漆黑。

以及隐隐绰绰从外面倒映进来的火把光芒,该还是在晚上。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只觉得喉咙干渴得要命。

床上只有他一人。

莫惊春莫名感到一阵冰冷,他慢慢地蜷缩起自己,凌乱带着水渍的衣裳揉得乱七八糟,整个人狼狈地像是要护住柔软腹部,却不想床幔自外掀开,赤裸着上身的公冶启把什么东西放在床头,又膝行上了床。

莫惊春畏惧地往后爬去,公冶启对欲望的渴求是无止境的。

他几乎要被帝王逼得发疯。

公冶启捉着莫惊春的腰将人拖了回来,“喝水。”

莫惊春湿哒哒,不知到底流出去多少水。

他见离不开,疲倦地闭上眼,似是不打算理会公冶启的话。

公冶启的脸色掩在夜明珠的光辉下,就像是有什么诡谲的暗影藏在里头,露出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夫子没力气了?莫怕。”他似乎是端起了什么,咔哒一声,复俯下身来,掐着莫惊春的下颚抬起头,覆上莫惊春的唇。

这异样的触感惊得莫惊春抬起眼皮,唇齿相依时,温凉的水透过公冶启的唇间透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莫惊春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却是比从前更甚。

他的脑袋本来就麻木,却被这刺激到整个人蠕动着要逃开,被公冶启狠狠地按住肩膀压在床上,“夫子觉得不舒服吗?”

莫惊春整个人乱得发麻,通红的眼直直地看着公冶启,好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这……不该。”

不知为何,这般柔软的接触,却让莫惊春远比纯粹的伐挞还要恐惧。

他瑟缩着,低声地说道:“不应该如此。”

他畏惧这种接触,远比肉体更甚。

一想到此处,公冶启的眼底更是翻涌着猩红,却愈快被压了下去。

他取着水吃了几口,而后欺身而上,压着莫惊春黏黏糊糊地缠吻起来。

有许多水被莫惊春吃下腹中,却有更多随着他们的动作洒在床榻上。

“夫子,颜色变了。”

什么变了?

莫惊春茫然地听着,那些字要远比之前还要慢的速度灌入心里,然后再慢慢地理解。

他低头看向小腹,只见原本模糊不清的纹路已经逐渐显露出真正的图案,却还是缺漏了一点边缘。

如今在夜明珠下,那白色的边缘变得微红,像是被什么无形侵染一般。

公冶启尤为不满,“为何这图案还是不够完整?”

莫惊春无力地躺在床上,难道要来问他?

“……现在,不应该是,担心四皇子……的事情吗?”他好不容易才在记忆里翻出来这般重要的事情。

这才是需要惊讶震动的大事吧!

公冶启露出个森然的冷笑,“今夜,本就无需我出面。”

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脚踝烙下的咬痕,转瞬换了一个话题。

“方才,在交合时,我仿若觉得甬道的尽头,其实还再有一处地方,”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在诱骗着莫惊春,“夫子便再让我试试,看看里头,究竟如何快活?”

莫惊春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上浮现又惊又惧的神色,“……不,够了,真的是够了……”他颤栗地说道、

却又被公冶启生生拉住,偏着脑袋,问道,“为什么?”

公冶启柔柔地笑着。

“这不是还没填满吗?”

啪嗒——

狂风卷雪起,抖碎了一树“梨花”,寂寥银白的月光洒落在人间屋檐。扑簌的雪花不断飘洒,便是人间过客,在呼啸风里扑向四处。

落在雪白兵刃上。

化在猩红热血里。

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夜色既白,已朗朗白空,晨光初露。

一直守在门外的柳存剑就见正始帝从屋内走出,怀里抱着一大团,细看应当是个人影,可却看不出是何人。陛下就连脚踝也都细心抱住,显然是不愿这外面的风霜寒雪侵扰了他。公冶启只穿着敞露的外衫,冷硬俊美的脸庞看向柳存剑,“城内情况如何?”眉间的柔意犹在,却已有无数寒霜爬起,残忍之色显露。

柳存剑低头说道:“城防军已被替换,若是一切正常,此时,四皇子应当在与宿卫交战。”

公冶启大步往外走,冷声说道:“城上未有动静,怕是庆华公主没有出手。”不然依着三千私兵,眼下的局势应该比现在还要严峻。

只是即便在说着这样的话,公冶启也满是平静,只是跨出门槛时微眯着眼,对柳存剑说道:“不着急,且去京郊大营再说。”

柳存剑露出淡淡的笑容,“臣怕是去的路上,会有阻碍。”

“那不更有意思吗?”

公冶启淡笑着说道:“寡人倒是要看看,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莫惊春醒来时,整个人靠坐在车厢内,感觉哪哪都不舒服。

外头天光破晓,看着该是白日。

他居然还活着。

莫惊春又闭了闭眼,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

可即便身体如此难受,他还是慢慢地坐起身,靠着车厢沉沉发呆。手指在外头日光下显出几分透白,鼻尖有少许沁出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