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可是他长得美啊 白孤生 12856 字 5个月前

比如,一次倒霉的崴脚,就可以摔碎后脑。

正如月余之前的惊蛰。

瞧,容九不认为自己派人监视惊蛰有何错。

没有这般,如何能够让这只脆弱的惊蛰活下来?

他脆弱得就像是冬日最轻薄的雪片,落在屋檐,轻易就能融化了去。

可他非但不知自己的脆弱,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将安危熟视无睹。

因为他“有情有义”,因为他在乎那些浮萍。

有情有义。

容九念着这几个字,如同在咀嚼宁宏儒的血肉,哈哈,有情有义!

有那么一瞬,容九的眼眸变得愈发幽暗。他的情绪,轻易就能从一个极端,滑落到另外一个极致,某种可怕的声音在破碎,崩裂,如同岌岌可危的理智。

那种跳跃,轻易将气氛变得森冷起来。

惊蛰该觉得奇怪。

他本该如此。

再是心态平和的人,多也是受不了这种喜怒无常的脾气。

容九看起来是那么沉默阴郁,他阴冷地转头,越过惊蛰的肩膀看向远处。这一次,惊蛰紧随着他的动作看去,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容九,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这么淡定。

有那么一瞬,容九却想要打碎这种云淡风轻,他更想看到惊蛰与他一起堕落到无边的黑暗,变得痛苦,绝望,愤怒,种种勃发的欲望与暴戾,都蜕变成最根本的本能,让冲动彻底释放出来。

他想要撕碎,毁掉,扒开惊蛰外表那层冷静自持的皮囊,让一切都被迫赤裸,在日光下无所谓遁形。

那种如影随形的晦涩,如同阴影,蔓延到了每一处。

容九抬手按在惊蛰的脑袋上,平淡地说道:“什么也没有。”

惊蛰微动,想要回头。

可按住脑袋的力道却是微微加重,可想而知,容九并不想他看他。

惊蛰沉默了一会,缓声说道:“容九,你在想什么?”

容九不愿意他回头,是不想他看到某些……不该看到的表情?

他不自觉地抱住胳膊,仿佛还能感觉到冰凉的气息停留在其上。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惊蛰想,很可怕吗?

容九冷淡地说道:“想杀人。”

……好吧,可能是真的很可怕。

尽管容九什么都没有说,可惊蛰就是无端觉得,容九这莫名其妙的暴躁,与他有关。

是因为刚才他说的话?

可惊蛰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

“希望”之所以是希望,就是因为它难以达成。他自该知道,在宫中,想要平安顺遂,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地位尊贵的宫妃,眨眼间也就出了事,没了命。

更别说他们这些做宫人的。

命,怕是这宫里内外,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命又很重要。

在任何关心的人眼里。

那惊蛰这简单的希望,怎么又让容九不高兴了呢?

惊蛰敛眉,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冲突。

“容九,有没有什么……朋友,是你比较喜欢的?”惊蛰舔了舔唇,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容九的心情更加糟糕,“如果有的话,我想……”

“没有。”

惊蛰沉默了片刻,还是坚持着说完,“想见见。”

容九的大手用力,将惊蛰的脑袋瓜转过来,两双黑眸对上,男人低下头来:“你想同我的朋友见面?”

惊蛰硬着头皮说道:“你已经见过我那几个朋友,那我也想见见你的朋友……当然,如果你在宫里没有朋友,那就……当我没说。”

至于宫外的,他肯定是没没法见了。

刚才容九飞快的回答,的确让惊蛰觉得有点失落,不过,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容九。

容九的身旁,当真是连个朋友都没有吗?

从前容九偶尔聊起,无甚所谓地带过,那会惊蛰虽有记忆,却始终不愿相信,一个人的身旁,竟是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你在可怜我?”

冰凉的手指捏住惊蛰的侧脸,力气并不大,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我不可怜你。”惊蛰摇头,“你觉得自在,那有什么好可怜。”

更别说,容九而今权势,财富,地位看着都不缺,哪里需要别人可怜?

只是偶尔会觉得,这样多少有些寂寥。

“你若想见,下回,我带一个来。”容九冷淡地说道。

茅子世不算朋友,可多少也能拿得出手。

最重要的是,他比宁宏儒审时度势,不会犯蠢。

惊蛰顶着容九的手惊讶抬头,旋即眉眼微弯,笑眯眯地看着男人。

容九的声音薄凉,甚至听来,还有几分阴郁刻薄:“别以为这样,就会让我觉得,你身边那一群,朋友,有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惊蛰就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容九扬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惊蛰。

惊蛰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不想听你说他们的坏话,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一直亲亲亲亲亲你。”

这听起来,有几分幼稚。

惊蛰也只是报复。

他朋友就这么点,容九见天就想薅,那怎么了得?

这又不像是野草,薅完了还能再长。

容九沉默少许,薄唇微动,冰凉的话如同怨毒的汁液,充满可怕的诅咒:“他们吸引着你的注意,惊蛰,只要任何一个人靠近你,对你释放善意,就会轻易成为你的朋友,被你记挂,被你关切,就算是最无能怯懦的东西,都能被你垂怜……你的喜欢,被轻易分割成无数,谁都能拥有你。”

男人眼底的黑暗,几乎能凝聚成实体,仿佛是彻底燃烧的烈焰。那愤怒的火焰能够焚烧万物,却也彻底将惊蛰的血液冻结。

他感觉到那森然的杀意。

惊蛰的身体快过他的意识,他吻住容九那张可怕的嘴,从这里面,到底是如何流淌出那么可怕的怨毒?

啾。

不得法,非常胡乱的啄吻。

容九在生气,那怒火如此明显,可他也没动。在惊蛰亲吻他的时候,男人的吐息变得绵长了些。

惊蛰不知道啃了多少下,大概,有容九说出来的话那么长,然后,才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容九。

“……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想法。”惊蛰原本想用更加柔和的口吻来描述这件事,可最后还是自暴自弃,“我喜欢他们,不想他们出事。可喜欢也有很多种,你不能,把所有的喜欢都霸占得了。”

“为何不能?”容九冷冰冰地说道,根本不在乎自己说出来的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只要你愿意,我会为你扫除所有的障碍。”

障碍?

他怎么能轻易将那些人称之为障碍?

哪怕惊蛰再冷静,都无疑被容九这漠然的话调动情绪,他努力压了压那口怒气,“他们不是障碍。容九,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都该死,就如那些蛊虫,轻易被你吸引而来,却又被你无情抛弃。”容九笑起来,这是一个完美、难得的微笑,却透着无端的疯狂与偏执,“惊蛰,你该这么做,这会让你更安全。”

惊蛰终于压不住心里的愤怒,气得朝容九的小腿踹了一脚,“你在发生什么疯?你可以是我的朋友,我的情人,我未来的家人,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朋友,亲人的喜欢,你可以是他们,却取代不了他们。”

他觉得自己要被容九逼疯了。

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他怎么能霸道到想连这样的东西都独占?

惊蛰给不了他想要的。

……还有,为什么这样会让他更安全?

惊蛰闭了闭眼,将那种爆发的情绪压了下来,他抓住那那一瞬的灵光。

“你不喜欢他们,是觉得他们会危及我?”

这是一个对于他们两人,算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最起码,不是第一次。

惊蛰能感觉到,容九不那么喜欢他的朋友,可从来都没想过,这种恶意已经凶残到恨不得他们去死。

他根本不可能接受。

有些他能包容,可有些是永远不可以逾越的界限。

仿佛要是给他一个机会,容九会用随身的佩刀毫不留情地贯穿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口,将他们一刀毙命。

他会这么做。

毛骨悚然的寒意抓住了惊蛰。

他能这么做。

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坠在惊蛰的小腹。

他不能……不能让容九真的这么做,将所有靠近惊蛰的人都当做是敌人,这是一种极其恶劣,毫无感情的残酷想法。

“难道不是吗?”

轻柔,丝滑的声音,如同蛊惑,带着循循善诱的口吻,仿佛惊蛰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

“惊蛰,你太脆弱,却根本不知道保护自己,轻易就能死去。”容九的声音随着讲述,越发紧绷,宛如拉紧的弓弦,随时随地都能崩裂,“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去!”

对于容九,这冷肃的语气,已经近乎激烈的情绪表达。

惊蛰抬手,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容九的节奏,“你说我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去?我哪有……”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容九冷声打断。

“康满。”

这才堪堪是最近的事,更不用说那一回满天的蛊虫,他却是孤身出来,从前种种如此之多,根本细数不清。

惊蛰顿住,这,这的确也是意外。

谁知道,系统发布的任务,刚好就和他有关呢?

“那不是你在查吗?”惊蛰抿着唇,“后来,我也没再接触。”

“后来?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触。”容九阴郁地说道,“让你在外面游荡,还是太危险,你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