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素神色若有所思,道:“福王走了,儿女都还小,王爷身为伯父,自是关?心子侄,除关?心读书吃穿,还要上折子给他们?请封,让福王能安心离去。圣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虽是天子,当以天下黎民苍生为重?。父子亲人,乃是人之常情,岂能不?痛心。如今皇孙们?都大了,不?如送进宫去读书,陪伴在圣上左右,承欢膝下,排解圣上心头?的烦闷。”
温先生听得疑惑不?解,干笑道:“呵呵,要是娘子有孩子,肯定聪慧过人,呵呵,瑞哥儿,恐怕就不?够看了。”
瑞哥儿只要规矩上不?出错,就足够了。琅哥儿与珩哥儿都是秦王妃所出,在秦王府中,兄弟在秦王妃的管束下,兴许还能和睦相处。
进了皇宫后放在一起读书,瑞哥儿并不?出挑,崭露头?角的便?是最小的珩哥儿。琅哥儿身为嫡长,从小受宠爱,对着优异的弟弟,他已经近十岁,生在皇家,多少懂得一些事。
兄弟之间会如何,端看他们?的手足同胞之情,可否够深厚了。
文素素没理会温先生的话,道:“我只是说说,待看到朝堂那边的反应再?说,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只王爷那边,七少爷要多加劝说,别忘了福王的孩子们?。”
温先生忙道:“娘子考虑得周全,是我想岔了。”
他瞄了眼文素素,咳了声,鼓起勇气道:“自打在茂苑见到娘子,我便?很是佩服,舔着脸皮多说几句,还请娘子莫要见怪。”
文素素抬了抬眉,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温先生:“娘子的肚皮这般久都没反应,可要请太?医瞧瞧?娘子聪慧无双,无子对娘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对于孩子的事,以前文素素细想过。有孩子对她来说,无往不?利。但也会让她陷入困境。
孩子是利器,生在皇家,由不?得他天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关?爱与管束之间的度,实在太?难拿捏,文素素不?敢认为自己能做好。
这道利器,可能成为一把双刃剑,齐重?渊与殷贵妃就是明?显的例子。
文素素笑道:“一切随缘,公平不?公平,这也是我不?能控制的事情。如果?上天不?公道,就自己去找公道。”
温先生一想也是,文素素既然如此洒脱,他就没再?多说。忙了一晚,温先生上了年纪,禁不?住打了个呵欠。
文素素唤李三娘准备热水吃食,道:“贵子,你与温先生一起去洗漱,灶房里有汤团点心,吃些东西?,就在客房歇息一阵。天很快就亮了。”
温先生与何三贵一道起身出去,文素素也回了卧房歇息。
承庆殿的灯火,亮了一夜。在天色逐渐转为清灰时,沈士庵等人从里面?逐渐走出来,大家都神色疲倦,无心说话,出了大殿,各自前往值房去洗漱更衣,等着过一阵上早朝。
齐重?渊头?晕沉沉,恍惚朝庆兴宫走去,殷知?晦本想回户部值房,四下看了眼,忙跟了上去,关?心道:“王爷可还好?”
齐重?渊仿若未闻,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走去。殷知?晦见状,只能按下心里的忧虑,跟在了他身后。
虽已经开了春,早间的天气极为寒冷,不?知?何处的腊梅,传来沁人心脾的幽香。
宫里已经忙碌起来,宫人在洒扫,抬水送吃食。庆兴宫的灯笼已经灭了,殿内昏暗些,尤点着灯盏,蜡烛已经燃到只余一小节,想必是彻夜未熄。
殷贵妃已经梳妆穿戴完毕,正小口吃着燕窝,罗嬷嬷迎着齐重?渊与殷知?晦进了暖阁,她忙放下羹匙,不?错眼打量着两?人,一迭声吩咐罗嬷嬷上吃食:“先别管洗漱了,吃完再?洗。”
齐重?渊唤了声阿娘,在塌几上跌坐下来,双目失神,喃喃道:“阿娘,她们?可会杀了我?”
殷贵妃吃了一惊,不?禁看向了殷知?晦。殷知?晦与殷贵妃一样的反应,惊讶不?已。
殷贵妃忙斥退了伺候的宫人,道:“老二,你累了,歇一觉就好了。”
殷知?晦想了下,低声解释道:“姑母,福王身中数刀,被扎成了窟窿。毕竟是亲兄弟,王爷伤心之下,难免多想了些。”
得知?福王被福王妃杀了之后,齐重?渊只高兴了一刹那,脑中一团混乱,在承庆殿里稀里糊涂,他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又没听进去。
圣上精神很是不?好,父子俩看上去倒很相似,皆是一幅伤心的模样。如此一来,圣上对他格外地温和。
以前齐重?渊最不?耐烦到庆兴宫,不?耐烦听到殷贵妃的念叨。不?知?为何,先前齐重?渊下意识就朝庆兴宫走了来,这里有殷贵妃,他能安心。
齐重?渊手抓住了塌几上的锦垫,抬眼望着殷贵妃,神色不?安道:“阿娘,我怕得很。老三被杀了,是闵氏动的手。薛氏平时就对我诸多不?满,阿娘,我怕她们?也有样学样,会对我起歹念。闵氏如何是老三的对手,她是枕边人,老三没防着她,才?让她得了逞。”
是啊,最亲近的人冷不?丁下手,如何防得住。
殷贵妃脸色凝重?起来,朝提着点心进屋的罗嬷嬷道:“老罗,这里你别张罗了,阿愚,你来。”
罗嬷嬷忙放下食盒,退到门边去守着了。殷知?晦上前打开食盒,取出吃食点心放在矮案上。
殷贵妃神情若有所思,渐渐变得凝重?,她在齐重?渊身边坐下,盯着殷知?晦,低声问道:“阿愚,老三之事,可与乌衣巷那边有关??”
殷知?晦心头?猛地一跳,一旦文素素与此事有牵连,殷贵妃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