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2 / 2)

难得轻松,圣上一身常服,随意坐在塌几上,乐呵呵对秦谅道?:“你府中不忙,没宴请宾客?”

秦谅赔笑道?:“臣府里的筵席,定在了初六,到时候所有的亲朋一并请了,省得一次次忙碌。”

圣上取笑他道?:“这样也好,王夫人最多骂你一次。”

王夫人性格泼辣,操持筵席最为劳累,秦谅惧内,每次筵席之后,王夫人都会将气撒在他身上,骂他一通。

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只有近身亲密之人知晓,秦谅能作为圣上的心腹,圣上当然也知晓了。

秦谅神色讪讪,道?:“臣就是这般想,过年过节时反正?都会挨骂,能少挨一次就少一次。”

圣上取笑了几句,问道?:“你进宫来有何事?”

秦谅犹豫了下,道?:“臣听到一件事,按理说,这是臣的分?内之事,不得不禀报给圣上知晓。只是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恐给圣上添堵。”

圣上眉头一皱,道?:“你何时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且说便是。”

秦谅这才?不敢左顾言他,说了得月蔷薇之事,“得月与蔷薇,都是花楼的姐儿?,她们没了就没了,毫不起眼。只得月在花楼里颇有些名气,恩客多,来历复杂。此事瞒不住,只圣上放心,此事掀不起水花。”

听到最后,圣上的脸已经沉了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养出来的儿?子,居然变成了畜生!

花楼的姐儿?,死了就死了,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只是,福王行?事如此乖戾,残暴,谁会认这样的人为主,谁心里不会逼退三舍!

秦谅一大早就眼巴巴进了宫,便是如此!

顽劣愚蠢,得不了民心,让臣子离心,这个混账,混账!

秦谅告退之后,圣上缓了好一阵,叫来黄大伴,“去将老三那个孽畜给我叫来!”

宫里晚间?才?有筵席,齐氏宗亲进宫领宴。福王最近酒吃得多,大半要?午间?才?起得来。进了承庆殿,他还?晕晕乎乎,上前作揖见礼:“阿爹,什么事唤我进宫?”

圣上打量着?福王,他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浮肿不堪,看上去精神恹恹,声音还?带着?起床时的暗哑,想必是还?未睡醒。

圣上除了失望,心底不禁涌起一股厌恶,冷冷道?:“什么事,你做了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定要?我说得一清二楚?”

福王直起身,愣愣望着?圣上冰冷的脸,他不禁糊涂了,委屈地道?:“阿爹,大过年的,出宫后就回?了府,今日要?进宫领宴,哪能做什么?”

圣上原本的那股失望,瞬间?变成了失望透顶,猛地一拍案几,骂道?:“孽畜!禽兽不如的狗东西,你还?敢狡辩,邀月楼的事你忘了!你同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都做了甚!”

“邀月楼?”福王脑子转了下,总算清醒了几分?,他浑身一松,不过是两个花楼的妓子而已,圣上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阿爹,我是去了邀月楼。每次去一个大钱都没少她们的,银货两清。礼部的陈郎中也去,国子监,太?学,学生先生,户部吏部工部枢密院,好些官员都去。这是雅事,阿爹年轻时,不也爱去吃酒听曲。”

瞧着?福王的无所谓,圣上胸脯起伏着?,呼吸变得沉重,“你个孽畜,孽畜!两条人命没了,你完全不当回?事,说得如此轻飘!”

福王被骂,缩了缩脖子,委屈冲天道?:“阿爹,是她们自己太?弱,关我什么事!我离开的时候,她们还?活着?,谁知道?她们如何死的,肯定是有人故意害死了她们,算在了我头上!这明显就是污蔑,阿爹,你可不能听信一家之言,要?查的话?,得彻查到底!花楼没了的姐儿?多了去!”

圣上捂着?胸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他闭了闭眼,心如刀绞。

死两个姐儿?的确算不得大事,只是这个蠢货,蠢货!

圣上骂道?:“滚!滚回?府去反省,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福王白着?脸,实在是气不过,大吼道?:“阿爹,你偏心就偏心,以前偏心太?子,现在偏心二哥,你想要?立二哥为太?子,你直说就是,何苦找由头打压我!”

吼完,福王一扭身,气冲冲离开了承庆殿。

圣上倒在塌上,有气无力喘息着?,双目失神望着?藻井。

黄大伴听到殿内的争执,急忙进了屋,见到圣上的模样,大惊上前,急声唤道?:“圣上,圣上可还?好?可要?奴去传太?医?”

圣上喘息了会,摆了摆手,“老二要?何时来回?来?”

黄大伴估计了下,道?:“按照往年鞭春牛来算,奴估摸着?得要?午后。”

圣上道?:“老二回?京之后,传他来承庆殿。将老大一并叫来。”

黄大伴忙应下,倒了盏温茶奉上,劝了几句,惊魂未定退出大殿,前去传话?了。

齐重渊一行?进了城门,守在那里的小黄门便迎了上前:“王爷,圣上有旨,请王爷即刻进宫。”

跟在后面马车的殷知晦见状,脑子飞快转动?,想到温先生蔺先生的话?,当机立断跳下马车,上了齐重渊的车。

齐重渊莫名其妙,笑道?:“你跟来作甚,今晚有筵席,只是阿爹宴请齐氏的宗亲,你可不姓齐。”

事情紧急,殷知晦只能捡重要?之处说了:“王爷,只怕出事了。我估计是福王,王爷,你且要?记住一句话?,若真是福王,你切莫替福王开脱,也莫要?火上浇油!”

齐重渊听到福王出事,大喜道?:“呵呵,老三迟早得出事,我早就说了,他太?不是人,活该!”

殷知晦郑重其事道?:“王爷,不管秦王何种态度,王爷只管为难,切莫忘了!”

齐重渊白了他一眼,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就你心思多!”

殷知晦心情复杂至极,并非他的心思多,全部是文素素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