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从江南道来的那个妇人文氏?她有那般大的本事?一个乡下?来的外室而已。外室,就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徐八娘,你办砸了?事,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便拉一个妇人出来说事。”
齐重治脸上的鄙夷浓厚得快簌簌往下?掉,拿眼角斜着秦王妃,“徐八娘,你是在抬高你们这群无?知妇人,还是在贬低自己?”
秦王妃沉默不语,神色很是平静,脸色在灯下?看上去却很不好看。
齐重治望着她,半晌后神色也跟着变了?,“难道在江南道,你也是输在了?她手上?”
思前想后,秦王妃道:“我不清楚,七娘已经没了?。江南道赋税的事情,因着雪灾,迄今未有动?静。我以为,这件事还没完。”
齐重治拳头用力砸在案几上,怒道:“一个低贱的妇人而已,她就算有通天的本领又能如何?!”
秦王妃愣愣看向?齐重治,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周身?迸发?的戾气?,令她下?意识问道:“王爷待如何?做?”
齐重治撇嘴,“徐八娘,莫非你昏了?头,还要?费心思跟她斗?老二是什?么人,他就是贪图个新鲜。以他那眼高手低的性子,有点本事的薛氏他看不上,那个文氏比薛氏还要?厉害,难道他就能看上了??你且瞧着,待过上两个月,等老二腻味了?之后,就让那文氏从何?处来,就到何?处去!”
秦王妃嘴张了?张,终是苦涩地?闭上了?嘴。
是啊,文氏是妇人,她亦是妇人,就算有封号在身?,其实她们都一样。
随嬷嬷进屋摆饭,小心翼翼道:“王妃,听说周王府那边,荇姐儿没了?。”
秦王妃诧异了?下?,旋即又恢复了?寻常:“荇姐儿病了?这般久,没了?也正常。”
齐重治听到了?,脸上难得浮起了?笑容,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喜事啊!可惜,要?是老二绝后,或者变成的是他,那就更好了?!”
案几上摆着齐重治喜欢吃的猪蹄膀,红亮亮,肥肉颤颤。
秦王妃莫名就感?到腻味,恶心直抵喉咙,她偏开头,将蹄髈端到了?齐重治的面前,“王爷多吃一些。”
想到琅哥儿珩哥儿岚姐儿,秦王妃压下?了?那股难受,谨慎地?道:“王爷是筕姐儿的伯父,怎地?都得关心上一两句,与圣上同悲。”
齐重治:“一个侧妃所出夭折的稚童,阿爹可是天子!再说,长辈替晚辈悲,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徐八娘,你可是脏东西上身?了??”
秦王妃拼命克制住情绪,坚持道:“规矩归规矩,人情归人情。圣上平时最喜欢孙辈。”
齐重治夹了?块蹄髈皮放在嘴里,嘴皮上沾了?油,在灯下?泛着有光。
“知道了?知道了?!”齐重治不耐烦地?道。
秦王妃看着他嘴皮的翕动?,死死垂下?了?头,费劲周身?的力气?,压制住翻滚的肠胃。
福王府。
齐重浪从宫里出来后,便奔进书房,召唤了?几个谋士进屋议事。
伍嬷嬷从屋外进来,道:“王妃,王爷院子关着门,说是闲人都不得进去。”
闲人便是指她了?,福王妃呵了?声,手搭在小腹上,并不以为意道:“由他去吧,看他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扳回一城。”
伍嬷嬷道:“王妃说得是,王妃如今身?子要?紧。”她感?慨万分?,怜惜又高兴地?目光,在福王妃小腹上打转。
成亲五载有余,福王府已经有了?两儿两女?,皆不是福王妃肚皮所出。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福王妃是当以孩子为重。
伍嬷嬷迟疑了?下?,还是将荇姐儿的事情说了?,福王妃并无?反应,道:“孩子长大成人不易,伤心的不过是李氏。”
福王妃有了?身?孕,照理说她该是喜悦。太医诊断之后,她的确是高兴了?片刻,只是很快就淡了?。
有孩子就有了?牵绊,要?是孩子性情像齐重浪,她不知道那时候,她是爱还是恨。
福王妃皱起了?眉,道:“乌衣巷那边,可探到了?什?么消息?”
伍嬷嬷道:“胡贵还未回来,小的再去瞧瞧。”
胡贵是伍嬷嬷的侄儿,他脑子灵活,嘴皮子也利索,在京城认识了?一堆三教九流,平时在外面替福王妃跑腿办差。
福王妃嗯了?声,“胡贵回来之后,你马上让他来见我。乌衣巷那边,莫要?掉以轻心了?。”
伍嬷嬷忙应下?,转身?出屋去寻胡贵了?。
乌衣巷。
文素素对孙福道:“知道了?,你别?去管他们。”
孙福忙应是,告退出屋回去门房当值。
许梨花紧张地?道:“老大,可是有人盯上了?我们?”
文素素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要?是他们还毫无?所觉,那他们就太蠢了?。估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打探。无?妨。我不怕他们打探。只要?他们不起歹念,动?手杀人就行了?。”
许梨花脸色都白了?,赶忙道:“老大,不如让贵子哥与瘦猴子他们都回来吧。”
文素素失笑,道:“他们回来有何?用。这里是京城,盯的人多了?,他们反而不敢轻易动?手。”
许梨花这才舒了?口气?,道:“老大,可要?告诉七少爷那边,请他多寻几个身?手好的来?”
文素素不置可否,“过些时日再说。”
窥探的各路人马不打紧,要?紧的是,宫中那边的人马,圣上的态度。
翌日,罗嬷嬷送了?一份厚礼前来答谢文素素,顺道请她随着周王妃进宫:“娘娘吩咐下?来,让娘子跟着王妃进宫,娘娘想见见文娘子。”
文素素心道真?快,这次只怕不止是殷贵妃要?见她,圣上也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