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屋,周王妃迫不及待开口问?道:“都?办好?了?”
李大掌柜顿了下,赶紧说了前去见蔺先生,后来又去了乌衣巷之?事,他边说边觑着周王妃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不由得忐忑起来,嗫嚅着道:“王妃,我的确是没了法子。若有冒犯不尊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周王妃放在身前的手,渐渐绞在了一起,声音却不高不低,道:“我知道,你以为我是周王妃,是后宅妇人,这个?王府,是王爷做主?,故此你前去找王爷拿主?意。”
李大掌柜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吃。周王妃不是蠢人,说什么都?是狡辩。
周王妃并未纠结,道:“我先前是气晕了头,想到法子粗浅了。乌衣巷那边说得对,要收拾这些宵小,哪需得我们动手。你快去安排,铺子里有人来真正买粮,让伙计跟他们说一声,经由他们的嘴,将消息散发出?去,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李大掌柜呼出?一口气,赶紧告辞离开,回到粮铺,门前还围着许多闲汉混混,在那里高声叫骂,酸儒们则在咬文?嚼字,指责他们为富不仁。
“狗杂粹!”李大掌柜黑沉着脸淬了口,从后门绕进去,叫来二掌柜吩咐了一通。
很快,买粮食的百姓,从丰裕行的各家铺子得知了消息,丰裕行不再出?售粮食,会?关张大吉。
荒凉的京城,瞬间骚动起来。生怕断粮的百姓,冒着严寒踏着雪,从各处奔到了铺子前。
“好?生生的,丰裕行为何要关张,可是真要饿死我们?”
“人家是留着粮食,想要涨价赚大钱呢!”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闲汉混混与酸儒们一起挑拨,百姓立刻群情激奋起来,丰裕行铺子的掌柜走出?来,大声道:“丰裕行多年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做买卖,自认为童叟无欺。如今雪下得这般大,别的铺子都?关张了,丰裕行却继续在卖粮食,且价钱比别的粮食铺子还低一成。只是,丰裕行如今的买卖做不下去了。丰裕行不想被污蔑,被戳脊梁骨!”
掌柜指向几个?闹得最起劲的混混与酸儒,“你们听听他们如何骂丰裕行,丰裕行做了善事,却还被泼脏水,做了好?人却没好?报!丰裕行还不如与其他铺子一样关张,留个?好?名声,免得天天被围着骂!”
众人一听,立刻看向了闲汉混混与酸儒们,他们先前扯着嗓子骂,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他们,是他们逼得丰裕行关张,是他们要饿死我们!”
“这些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闲汉混混见大家淬着火的目光,恨恨朝他们看来,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不禁打了个?哆嗦,慌张解释:“你们别信,都?是丰裕行要赚你们的大钱!”
“我呸!别的铺子比丰裕行卖得还贵,怎地不见你们去骂,你们就是要将丰裕行骂关张,让我们饿死!”
不知有谁喊了声,“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跟他们拼了!”
“跟他们拼了!”
众人一涌而上,轮起拳头,拿着手上的麻袋,一通乱打乱套。
闲汉混混们还能抵挡一二,酸儒们毫无招架之?力,抱着头躲避,叫嚷道:“我们是读书人,你们这些贱民?,竟然敢打读书人!”
京城遭了雪灾,官府迟迟未见赈灾,大家最恨的就是官府官员,连带着读书人一并恨上了。
“打死你们这些黑心肝的,都?不是好?东西?!”
“打死他们!”
一时?间,闲汉混混与酸儒们,被揍得鬼哭狼嚎,踩得乌黑的雪地里,有血渐渐蔓延。
混乱中,不知有谁在喊:“他们肯定是受了人指使,这些人没了,还有人会?再来。斩草除根,要将背后的主?使揪出?来,谁交待了是谁主?使,就饶谁一命!”
愤怒的拳头,如铁一样砸在身上。倒在地下闹事的人,被踩,被踢。
惨叫声震天,有人痛得五脏俱裂,生不如死,害怕得牙齿咯咯打颤,哭求着道:“别打了,我招,我招啊!”
酸儒们读书人,闻到浓厚的血腥气,读书人的骨气早不见了踪影,接连二三开始求饶。
众人听到他们的招供,有人大喊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原来真有人在背后指使。将他们扭送进官府,让官府审理,大家一起去作证!”
“一起去官府作证!衙门不给个?说法,我们决不罢休!”
府衙前围满了愤怒的百姓,将被揍得奄奄一息的几人扔在公堂里,七嘴八舌说着,要张府尹替他们做主?,伸张正义。
虽然闹事的混混与酸儒们,只说得出?与他们联系之?人的模样,张府尹一听,便知道背后是谁在指使。
案子简单,缉拿嫌犯来公堂一审,便可水落石出?。
张府尹却头大如斗,他不敢接这个?案子,却又不能不接。
百姓的怒火与汹涌的民?意,快要淹没府衙。
张府尹交待了黄推官几句,惊惶地道:“此事太大了,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背后的......你我都?做不了主?,这件事,得赶紧禀报圣上。你守着,我这就进宫去。”
黄推官也看出?了里面的凶险,道:“你赶紧去,哎哟,这事闹大了啊!”
张府尹连马车都?不坐了,裹着厚皮裘,将头脸蒙住,骑马直奔皇城。
圣上听完张府尹的回禀,脸色阴沉得几欲滴水,哑声道:“将老大老三这两个?混账都?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