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看到阿迦罗的视线往下挪,“你昨晚没有释……”他面色凝重,罕见地欲言又止,“这在我们草原不是很正常。”
萧暥又被雷到了。
怀疑他肾虚?
他太阳穴直跳,心道:你也不想想你特么一个糙汉子,我能对你有什么感觉,而且昨晚就你这手劲,老子没被你弄废了已经不错了。
眼看着那巫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萧暥已经不仅是胸口疼,脑壳还疼,怒道,“阿迦罗,就你手底下那几下子,你还想让老子”
“那我这次控制好力度,再试试?”阿迦罗立即顺势接道,
滚滚滚,萧暥不想再提那事儿。一想起来就憋着一股邪火,想揍人。
都出去!能不能让他静一静!
阿迦罗看他丝毫不配合,只好让巫医说先出去。然后悄悄观察了下萧暥的脸色。
萧暥刚想让他也出去,别在眼前晃得他心烦。
就听阿迦罗道,“早上你想吃什么?”
萧暥:……
片刻后,萧暥看着胡桌上琳琅满目的各色早点,中原的,西域的,草原的,各种口味各种特色。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都给做了一份。”
萧暥拿起一笼香喷喷的灌汤包子,“你们还有中原的厨子?”
阿迦罗脱口道:“没有,狼火节上的抓了些的中原商贩一问,果然就有会做点心的。哈哈。”
萧暥:……
某狐狸嘴馋,胃口其实却不大,这几样点心挨个儿尝一口,都够他吃撑了。
阿迦罗趁着他吃东西的时候,悄悄绕到他身后,散开他的长发,开始给他编发辫。
“吃完了,待会儿带你去见大单于。”
萧暥正在喝羊奶茶,一口差点没噎住,“你什么?”
就听到阿迦罗说的理所当然,“我们昨天同床了,你就已经是我妻子。当然应该拜见大单于。”
草!萧暥想摔杯子。
这算什么?见家长!?
*** *** ***
大梁城
策论考试第三天,经过了两天的辩论,能进入第三场的五十人都是士子中的佼佼者。
这第三场,除了一心督造他的宫殿的桓帝,在京的其他臣僚贵胄,高门望族,名士文人,都会受邀参加。所谓天下瞩目,也是此番征辟选拔新任官员最重要的一天。所有朝中空缺的重要职位,基本就在这次辩论后定下人选。
天还没亮,杨覆就悄悄地走角门进入朱璧居。
容绪早就已经起身,一边吃早餐,一边闲闲翻着书。
还真是闲书。
杨覆瞥了眼,是最近的《梦栖山辞话》。
容绪随口道,“这《梦栖山辞话》虽是猎奇之作,可何先生虽是雾里看花,却总能歪打正着,为他人拨云见日。”
杨覆向来以正统儒学标榜自己,最不屑这种艳辞,应付地问了句,“上面写什么?”
容绪笑了笑,“说起萧暥在江州时和魏旷的一些私趣。颇为角度新颖。”
杨覆一听到私趣,就就知道不登大雅之堂。
于是他转了话题,“这何琰果然瞎写,魏旷不是最恨萧暥了吗?”
容绪道,“世人所见未必为真,世人所不能见,也未必为假。有时候事实真相,往往让人大吃一惊。”
杨覆皱眉仔细研磨了他这句话片刻,仿佛呷出了点话外之音。
他眉头一蹙,试问道,“你该不会是说魏旷身为皇族,勾结乱臣贼子萧暥?”
容绪没有正面回答,徐徐道,“杨太宰,艳辞之中有时也暗藏时世的关窍。对万事一概而论,就是腐儒的做法了。”
杨覆脸色一白,吃了个瘪,心中隐隐不快。
容绪站起身来,把书塞到他手中,“这本梦栖山辞话我看完了,就送给你罢。何先生自己是个糊涂人,却总能让别人看明白,真是大才,太宰细细观赏,这天下事尽在其中。”
眼福皱眉,一本艳辞里能有什么天下事?
他不大可信地翻开,随即一张精美的插画就映入眼帘,温泉氤氲的烟气中,两名美少年缱绻相依……
杨覆见了鬼似得赶紧啪地合上。心中暗骂容绪这老不正经的。骗他看这种艳辞银书。
容绪视若无睹,慢悠悠披上大氅往门外走去,方才道,“江浔和池铭两名仕子都是前两日策论中的佼佼者,我已经花重金买通,今日就看他们了。”
杨覆见他总算说到正事上了,赶紧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问道:“今日所议的内容是时事,萧暥会来吗?”
策论第三天是论时事,所谓时事,就是最近几年的天下大事,矛头将直指萧暥。
京城流血夜,火烧尚元城,穷兵黩武侵占襄州,甚至还可以把梦栖山辞话上有的没有拿出来论一论。
当着整个大梁的世家贵胄,在天下文人名士面前。萧暥如果辩白不了,那么就等于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于天下仕子,此后谁还愿意为他这个乱臣贼子做事?
当然也不排除萧暥当场恼羞成怒,动了粗,那就更好了,朱璧居的文人连檄文都写好了,就等萧暥自己撞上来。
如果萧暥全程保持沉默,那就是默认了这些罪行。
如果萧暥避而不来,有自知之明没有到场。那也没用,当天的文昌阁必然会在江浔等人的挑发下,掀起一场针对萧暥的口诛笔伐。
事后,容绪再安排打手把江浔和池铭狠揍一顿,给他们点钱补偿一下,让他们到处去宣扬,萧暥心胸狭窄,理不如人,就打击报复。
无论如何,萧暥想拉拢天下仕子,想推行新政,都是寸步难行。让他想搞的新政,最后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容绪走到门口,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匆忙跟上的杨覆。
要看好戏得趁早。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达文昌阁时,天已微亮。
容绪掀起车帘看向雨幕中的文昌阁。
辩论还没开始,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这文昌阁今日的满楼风雨了。
就在这时,他眉头隐隐一簇,只见文昌阁朦胧的灯火透过茫茫雨色,映照出楼台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清飒飘逸,卓卓如野鹤立。
容绪不由地心中一震,是萧暥?
萧暥不仅没有推辞不来,反而比他们到得还要早。
雨幕中,他望过来,唇边似有淡若无物的微笑。
不知为什么,容绪忽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