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伴随着一声经雷炸响,云泥道人抬手而起,道道符光腾起:“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既一心求死,那贫道,也只得成全你了……”
云泥道人心中微叹。
他与徐文纪有些交情,因而,他并不愿意与他的徒子徒孙为难,甚至在玉龙山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杨狱离开。
事实上,若非后者执意造反,他甚至都不会与之为难。
此刻,也是同理。
“放箭!”
寒一隆凝神多时,几乎是在余景怒喝之刹那,就已发出命令,继而,数十架神臂弩先后咆哮。
伴随着声声惊雷,射向了符光升腾之地。
“你们难道不知,这神臂弩的问世,也有我符水观的一份功劳在其中吗?”
炙烈的符光翻涌,似如一口金钟罩下,伴随着声声巨响,诸多箭矢应声而落。
嗡!
一道道符光升腾、环绕、交织着。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硬抗着神臂弩的攒射冲锋,武圣都不行,但云泥道人可以!
神臂弩中的符光,只要靠近他三丈之内,就纷纷消融,不但无法损其身,更似能补充其护身符阵。
因为,神臂弩上的符箓,本就归属于他的神符书。
城外,一众六扇门、锦衣卫的高手纷纷后退,躲避,但云泥道人却是不慌不忙的踱着步。
纵然城内喊杀声一片,也不改从容。
而随其踏步,莫大的恐慌也随之降临城头,不说一众兵丁,纵然是寒一隆,都有些慌了手脚。
不擅攻杀的十都,亦是十都,不是寻常手段可以应付。
啪嗒—轻轻抬手,符光已然跨过护城河,只一声,就将那需十几人才能开合的城门,轰成齑粉。
“贫道知你心存侥幸,有意拖延时间,但那并无意义……”
烟尘之中,云泥道人反而驻足,微微抬头:“你也是大宗师之身,故人子弟,贫道留你一分体面,你自裁吧!”
砰!
伴随着又一声闷响,城内外已然没有了神臂弩的破空声。
城头上,一众兵丁手脚发软,万象山诸弟子,也都面色难看,即便是寒一隆,也不由叹气:“余师弟,为兄拼着老命阻他一阻,你,速走吧……”
余景摆摆手,看向城外:“道长好意,余某心领,只是自裁,想来不必了……”
余景的平静让云泥道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道长你猜一猜,为何余某明知此行危险,却丝毫不隐藏行迹吗?”
看着那迎风而动的旗帜,余景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算算时间,兴州最后两座城池,也该攻克了……”
他,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如云泥道人所说的,在拖延时间,只是,他所为的,不是等人来援手。
而是为了去往其他几路的师兄弟们,拖延时间!
“嗯?!”
云泥道人的心头‘咯噔’一声。
他虽然不知余景要做什么,无从理解他为何执意去攻克城池,可心中的不安却在此刻攀升到了顶点!
呼!
下一刻,周身的符光猛然腾起,化作一实质的大手,重重拍向城墙之上。
轰隆隆!
炽烈的电流自双掌腾起,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余景蓄势多时的‘阴阳化殛手’,彻底爆发。
砰!
城墙剧震,土石飞溅。
一次碰撞,余景的七窍都已溢血,但他的眸光,却是无比炽烈的看着城头那一面‘杨’字大旗。
嗡—
无形的波动,以这面旗帜为中心扩散,那熟悉的气息,让惊怒而前的云泥道人触电也似后退数步。
惊怒、骇然:“这是,冥书的气息?!”
呼呼呼———狂风骤起,吹起片片积雪。
云泥道人的脸色难看至极,隐隐间,他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气息在扩散着。
这气息,与他当日在西北道城所见,一般无二!
‘难道,那冥书覆盖之地,和那杨狱的旗帜有关?!旗插到哪里,就能覆盖到哪里?!’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页冥书,难道还能覆盖整个西北道?!
他的心头震荡,不由的极目望去,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同样的气息,不止在兴州城上弥漫,更在极远处出现,彼此交织,翻涌如潮。
似乎要将偌大的西北道,笼罩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