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确有此意。”易浩然点头道,“只是你也知道,我在此地,不过是个漏网之鱼,能保得自己平安就算上上大吉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救他!只有另辟蹊径了――蔡姑娘若是见欢于真髡元老,她若能开个口,说不定便能将常老爷放出来。”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也由不得蒋秋婵不信。果然,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忧思。
“先生说得是,常老爷有难,于情于理,奴婢都该出力相救。只是这事怕不能一蹴而就。”秋婵道,“真髡解元老虽锦衣玉食的供养着。可是蔡姑娘每日闷闷不乐,时常垂泣。何况奴婢去她那里,都是早晨去,落暮前离开。她是否承恩受宠,奴婢不清楚,亦不敢问。”
“那平日里你与她相处,都做些什么?”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陪她说话解闷,也与她一起做针线,下下棋,打叶子牌。有时也陪她画画。”秋婵皱起眉,努力回忆道,“其实她说话很少,很少说她自己的事情。奴婢也不敢多问。”
“就没提过真髡的事情?”
“一句话没说过。”秋婵道。
“那她的未婚夫呢?”
“亦未提及。”秋婵皱眉道,“只是时不时的忽然流泪。”
“那她平日里妆容可还齐整?”
“倒是齐整……”秋婵说着,忽然道,“如此说来,她必定……”
“是,”易浩然点头,“容学生再唐突问一句,依你之见,蔡兰可还是处子之身?”
这却有些难答,不但涉人阴私,也有关名节。秋婵思量片刻,道:“不是。”
“这就是了。”易浩然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蔡澜的未婚夫我认得,最是方正不过的君子。当初蔡兰来投奔与他,他为了战事凶险,生怕万一自己遇难,耽误了她,便不肯与她完婚,所以从未圆房。”
“原来如此。”秋婵若有所思,“她也是个苦命的女人……”
“蔡兰亦是身不由己,人非圣贤,岂能无过?自不必苛责了。”易浩然知道秋婵也有一段伤心事,不能以大义相责,否则一旦推人及己,起了逆反之心这事就黄了,“若是这样,她去向解元老开口,便有了几分把握。”
“是,”秋婵道,“要解救常老爷,奴婢一定出力。只是蔡兰的心境时好时坏,其他事好说,这要她央求澳洲人之事,怕不那么容易。待奴婢好生想个法子……”
易浩然点点头:“你是个巾帼英豪,这事学生信得过你。不过,这常老爷非比寻常俘囚,万一有闪失,你是本地人士,有家有口,恐怕会害了你。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开口为好。”见秋婵疑惑,他解释道,“我与你说过,我和她的未婚夫邢丞焕有旧。我手里还有邢先生当年馈赠我的题字折扇,若是能当面相见,一定能说服与她……”
自然,易浩然不能真得叫秋婵去办这件事,因为常青云的日子过得好的很,根本没什么“形销骨立”。再说常青云要跑路其实也不难,根本不用费这个事。
秋婵暗暗为他的体贴感动,但是又有些迟疑:“老爷说得,奴婢自然信得。只是老爷是个男子,如何能进得了她的院子呢?就说这三总府,入门便要检查腰牌……”
“我自然是进不去的,但是她可以出来。”
“出来?”秋婵疑惑道,“她在三总府里形同软禁,只步不出院子。人又郁郁寡欢……”
“不出院子,是真髡不许她出去吗?”
“这倒也没有,”秋婵想起了什么,“几天前解元老还派人来,问她要不要出门走走――他派人护送。只是蔡兰不愿罢了。”
“这便是了。”易浩然暗道天助我也!“你只要说服她出门烧香便是。我看城外的龙母庙便是个绝好的去处。”
象蔡兰这样处境下的女子,内心大多苦闷,不可能对游山玩水有什么兴趣,但是烧香拜神,却对她们苦闷的心里有着很好的慰藉。
“她是外路人,大概不知道龙母庙的灵验。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梧州本地人,想必知道许多龙母庙的灵验掌故,多与她说说,撺掇她去烧香,多半会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