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道人离开了蛮荒,进入百越,又从钱塘入海,沿岸北上,直到齐国海岸,一路走走停停,在诸多近海岛屿打探消息。
他倒是打探出不少天现异象之况,却都不是他想找到的那种异象。至东莱时,决定登岸,往临淄靠近,打听一下学宫这边的情况。
天下有可能又多了一位合道,令昆仑道人感到无法心安,很想知道这位新晋合道究竟是谁。
登岸时,正逢海上风浪大作,昆仑道人自海上飞过时忽生感应,落了下来,在风浪中向着海中一处礁石行去。
礁石上立着一位普普通通的修士,身穿灰麻衣,脚踩鹿皮靴,背上以稻草绳系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
昆仑道人缓缓走近,拱手问:“剑宗缘何在此?”
礁石上立着的正是剑宗于奚,他默然片刻,道:“原来是道长。”
昆仑道人又问:“剑宗以为是谁?”
于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长于此登岸,意欲何为?”
昆仑道人叹了口气:“原本想去临淄看看,如今看来,不用去了。”
于奚道:“若去临淄,我必阻你。”
一瞬间,海浪陡然升起三、四丈,拍打着礁石,掀起腾腾水雾,于奚紧盯着昆仑道人,战意高涨。
昆仑道人摆了摆衣袖,海浪渐渐消退,一言不发,飘然而去。
于奚望着他南下的方向,静静趺坐多时,一颗汗珠自鼻尖滴落,这才长舒了口气,起身离开。
回到学宫,于奚径往仙都山第十一峰面见壶丘。
第十一峰上有座碧波池,池中有鹤悠然踱步,壶丘就在池边,看着仙鹤梳洗羽翅。
“壶子,东海无异状,我在海边拦下了昆仑道人,他也在寻找异象,看上去并不知情。”
壶丘沉思道:“天无异象,天机却有变化,大衍之数已九,多出来的一个究竟是谁?”
寻找合道,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合道之时,总会天现异象——此异象非普通天象,与大衍之数关联,如一盏明灯,方圆千里可见。
同为合道之士,依据异象发生的状况,与大衍之数匹配,就可将这位新晋合道的天机之相纳入神识之中,今后这位合道有什么异动,都会有所感应,无非是感应得清晰还是模糊的问题罢了。至少当这位合道近身十里、百里之内时,总会有所警示。警示清晰时,可直接确定位置,模糊时,也能知道个大略范围。
但合道修士返璞归真,几与常人无异,若是一开始便没有在神识之中作出标记,将来寻找时就难了,除非当面见着了,否则难以感应。
这也是为什么大衍之数一变,当今天下诸合道就一起卖力查找的原因,谁也不想有这么一个合道游离于自己认知之外,这是相当危险的。
到底多出来的一个是谁,这个问题,于奚反复思考了很多天,王卜、壶丘、雨天师、辛真人和自己,昆仑道人、骷髅祖师和血鸦子,学宫五学士再加三邪魔,这是天下八合道,如壶丘所言,天机已至九,为何却又毫无异象,多出来一位究竟在何方?
若是邪魔外道中又出了一位合道,情况恐将不妙。明面上看,四对五,学宫依然占优,且向来行动一致,非邪魔外道可挡,可问题在于,王卜已经数年不见踪迹,也不知去了何处,辛真人再出东海,没有任何消息,短期内反倒成了四对三,若是邪魔外道抓住时机,局面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