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知道原因。”云潇的脸上立即恢复了冰霜色般的冷漠。
那样冰冷刀的神情,在一瞬间刺开了他的内心,让他释放出了深埋心底的丝丝妒意,忽然幽幽问道:“告诉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云潇豁然抬头,想不到这种时候朱厌还能一脸无畏的和她谈条件,但她一想起星辰上某些无法逃避的轨迹,只能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反问:“你想要什么?”
朱厌冷漠的神情却难掩眼底那抹失落,心里更是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抬手轻放在她脸颊上,感觉到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盈盈笑道:“想要你。”
“狂妄之徒!”云潇愤愤回话,就算剑灵不在手边,现在的她依然可以利用火焰凝聚成流火剑,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魂魄罢了,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肆意欺负的小姑娘了,那一晚遭受的屈辱,现在她可以十倍百倍的要回来!她要把这段噩梦彻底的终结在自己手上,才能从过去的黑暗里逃出去!
火焰在掌心汇聚,朱厌却一动不动,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就在火光即将刺穿魂魄的一瞬间,淡淡开口提醒:“这条地下裂缝很深很隐蔽,没有我带路,你恐怕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寻找出路上,你是想去北角封印救萧奕白,还是想在这里和我纠缠?”
话音未落,火焰已经被强行散去,他微微低头,看见云潇意料之中怒而隐忍的表情,当真是一秒就能把他逗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让人忍不住想调戏,别去学那些歪门邪道了,活着不好吗?”
“带路。”云潇凝视着他,一只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朱厌顺从的往后退了一步,见她踉踉跄跄的稳住平衡,非常艰难的走了一步之后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他微微一笑,想搀扶一把又被厌恶的拍开了手,云潇调整着呼吸,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好似灌入了泥浆一样沉重到无法迈开。
朱厌看着这个要强的女人,她明明很疲惫,肩头的伤在刚才的一番动作下又开始渗出血沫,可她依然紧咬牙关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在他昏暗记忆中一直没有忘记的那双眼睛,如今在面前散发着让他不敢直视的清澈和坚定,一时间各种思绪一齐涌上,就算有万般心疼,嘴里还是冷漠的劝道:“别逞强,你本来就被药龙的血侵蚀了身体,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为了让你不乱动,我又以血咒加速血液的流淌,我知道龙血对你是天生的克制,所以一时半会动不了是正常的,你躺着休息吧,出路在刚才的地裂中被堵住了,眼下我正控制着骨咒清除障碍,要不了很久时间,放心。”
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弯腰想把她抱回床上,但云潇却在这一瞬间触电般的剧烈痉挛,她的眼底不受控制的闪烁着黑棺内的凌辱,朱厌并没松手,强行抱起她放回床榻,冷道:“嘴硬对你没好处……”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云潇捂着脸无声啜泣,一滴晶莹的泪水沿着脸颊坠落,仿佛砸入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被压抑已久的感情,此时也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搅动,让他情不自感到了惭愧和悔恨,再也无法装出那副无所谓的神情,为什么会哭……她在遭受欺辱,在濒临绝境的情况下也没有落泪,为什么现在才卸下艰难的伪装,像个受尽委屈无数诉说的孩子,那么悲伤难过。
许久,他还是强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道歉硬生生吞了回去,那些被天尊帝一眼看穿的感情,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在云潇面前展露分毫。
云潇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眸光,一字一顿的低语:“你毁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魂魄微微一颤,仿佛在瞬间就僵硬了——最重要的东西,对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无非贞洁,那确实是被他毫不犹豫蹂躏过的东西,朱厌抬起眼睛,和她四目相对,又在一瞬间逃一样的挪开了视线,下意识的脱口:“他……他嫌弃你了?我知道你有过身孕,是他的孩子吧?可他既没有保护好你,似乎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直到现在,他还是丢下你一个人走了,真的值得吗?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竟然还……”
“他没有嫌弃过我。”云潇心里凄风细雨,绵绵不绝,第一次主动抓住了魂魄,将手腕握的支离破碎,“你杀了她,你杀了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就算人类的身体一直束缚着我,那也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朱厌张了张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云潇身上显而易见的差别,看似什么也没有变,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身体,昆仑山那个小师妹,早就死在了黑棺里,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这样的痛让她捂着胸膛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逆流冲出,顺着指缝滴落,刺的他眼里一片模糊,她像哭又像笑,用很轻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你说是奉命来的,若是奉命去救大哥,那我不会现在杀你,但我不想和你同行,下次再见……我一定杀你。”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顺了她的意点了一下头。
哪还有什么下次,他只想护她最后一程,等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迎来新生之际,就是他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