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火一起迸射而出,又在灵力的作用下如奇怪的小溪漂浮在空中,云潇的眼里带着某种疯狂,挥手拂袖低喝:“你们出去。”
凤九卿知道她要做什么,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被无形的力量直接推出,门也立刻紧闭,就在他倒吸一口寒气想要冲进去阻止之时,藏锋不动声色的扣住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一如当年她不顾一切的自残取血温暖眼前心心念念的少年郎,这次的云潇是直接以皇鸟心头火种的血和火缠绕他,感觉着他冰凉的身体在火光下一点点温暖起来,脸颊也缓缓透出久违的红晕,额头终于有细细的暖汗溢出,慢慢的蔓延到脖子,到胸膛,直到全身,衣襟被血和汗浸湿,又被火的温度灼烧成水汽,迷迷糊糊中,萧千夜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和他面对面的云潇,倏然感到一滴更加滚烫的泪无声落在他的眼下。
他本能的抬手,想抹去对方眼角晶莹的泪,又在抬手之后转变了动作,将她用力抱入怀中。
这样彻骨铭心的温暖,曾在一片死寂严寒中将他唤醒,他记得这份感觉,是他历经九千年的死亡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外界的温度。
不对……不对!
这样的想法从脑中冒出的一瞬,萧千夜瞳孔顿缩倒吸一口寒气——那不是他!那一年坠崖后的他根本毫无知觉,这不是他的记忆!
顷刻之间,有无数浩瀚的记忆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肆无忌惮的砸落在他的脑中,从终焉之境到黑龙之战,从踏入上天界的第一天,到无声挥别,和澈皇交战于高空,惺惺相惜握手言和,和天生残疾的幼年凶兽相识于浅溪之间,结伴而行,历经千载风雨,终于在暗沉的戈壁滩迎来死别。
然后记忆出现长久的空白,仿佛过去几万年一直延续着的辉煌梦幻轰然闭合,整个世界暮色沉沉死寂空旷,属于他的一切戛然结束。
他看着怀里的人,感受着近在鼻息的温暖,瞳孔倒影出云潇的影子,竟有抑制不住的冲动,一直以来,只要帝仲有意阻止,他根本就无法通过特殊的共存来感觉那个人的任何情绪,对他过去的一切也只是天方夜谭般的迷惘着,直到今天,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那段故事,第一次从自己的身体里这么剧烈的翻腾着别人的感情,这种感情里交织着愤怒和不甘,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的隐忍,既有对他的包容和忍让,也有如兄如父的期待和赞许,像朋友,像长辈,也像敌人。
这唯一的敌意,来自那个误闯入两人世界的女人,他也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原来那个人,也是真心的爱着云潇。
他下意识的抬手抚摸着云潇的脸颊,倏然眼神一变,发现她额头上被术法遮掩住的淡淡印记。
她半倚在濮城的墙边,因重伤而陷入昏迷,帝仲慢慢的走近她,将她抱在怀中,深情的亲吻,他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转移伤痛的法术,而转移的目标,是他自己。
他终于说出了从未说出口的告白——“潇儿……我真的、也很爱你啊。”
而在她意识缓缓复苏,迷茫苏醒的那一刻,帝仲又将所有的情绪掩盖,半开着玩笑抱起恢复原身的云潇,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海边。
这一刻萧千夜的心底五味陈杂,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落,说不出的失落无声燃起。
在他沉默的一刻,帝仲在间隙之中感到一股莫名的烦躁,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瞬洞穿了他的一切,让他的思绪无法专心于眼前的战斗,而他越是心神不安,面前的煌焰就越显癫狂,逼着他不能有丝毫分心,只能紧盯着眼前变幻莫测的身影继续应战。
外面发生了什么?那两个家伙,到底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