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句空穴来风般的预言,“帝星”这两个字还是第一次实打实的出现在他眼前,萧千夜莫名伸出手挪向沙盘,捏起正中央那颗被比拟为“帝星”的玉石,有一股莫名的情愫自玉石涌出,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流入心中。
“它能在我眼前一闪而逝,或许揽日、摘星二楼也会有所察觉,这也许就是陛下忽然暗中追捕你的原因之一。”蝶嗤担心的绞手,接连叹了几口气,她虽然有意隐瞒,但是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其它两楼对此事的反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似乎是真的没有被他人察觉,然而陛下忽如其来的命令很快就让她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星位图一定早已经暴露!
萧千夜镇定了情绪,冷冷的将玉石丢回原位,问道:“说起来,陛下可有对我下全境通缉令?”
“多半快了,而且,应该不止你一个。”蝶镜苦笑,此时冥蝶扑扇了一下翅膀,绿光划过一道弧线,沿着弧线“咔嚓”一声轻响,光镜应声开启。
蝶镜骇然望着镜中的公孙晏,他的周围只有微弱的烛火,正脱去上衣在给自己上药包扎,见到光镜亮了起来,公孙晏别过头,脸色也有些许苍白。
“公子!您在哪里?”蝶嗤惊呼一声,公孙晏的目光犀利的望向萧千夜,他咬牙将最后的绑带系好,拿起单薄的外衣披在身上,然后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两柄刀,这个一贯以华丽狐裘裹身的贵族公子此时俨然像换了一个人,他面色严肃,眼神清冷,正色道:“看来我算的不差,你们来的时机正好,不过眼下高成川带着大批兵马守在万罗殿,天上还有鬼手穷追不舍,在这种局势下救人,坦白说我还真的没什么底气呢。”
“你要干什么去?”萧千夜看出了他的决心,嘴里依然平静的询问,公孙晏哑然失笑,“你又在明知故问,赶紧解决了魔物速来支援,否则……我可保证不了你大哥出什么问题啊。”
“魔物怎么解决?”敏锐的察觉到问题的核心,萧千夜用力握了握剑,公孙晏的眼睛同样冷定,但是开口说的话又是让人不寒而栗,“魔物的核心应该就在缚王水狱的某个地方,一个叫‘十殿阎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风魔没有调查到,只是凭着一些零碎的线索猜测,似乎、可能、大几率是一种远古阵法,但它一直都没有真正的运转过,所以鬼手也一直失败,直到这一次忽然成功了,我猜,应该是那位夜王帮了他们,夜王,多半也在那里吧。”
萧千夜微微一怔,也知道晏公子的话意味着什么。
“看来我们彼此都有些麻烦呢,当然,你的可能更麻烦一些。”公孙晏自嘲的笑了一下,轻轻推开了药柜,然后他伸手扣住镜面,对着镜后的人,一字一顿认真的道,“这个古老的法阵似乎是以天域城为中心,也不知道到底会有什么作用,但是能让夜王插手的东西,用脚指头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而且,十之八九就是冲着你来的。”
“那我岂不是该躲远远的才好?”萧千夜嘀咕了一句,只听晏公子呵呵笑起,“我想也是,但是多半不行,片刻之前三郡主来丹真宫为五公主取药,现在内城已经全部封锁,她若是此时去公主府上,一定会路过星罗湖。”
“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萧千夜微微蹙眉,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公孙晏打了一个响指,又是几只冥蝶化成火光消失,他不急不慢的接道,“别看我这样,在打探消息方面我可是比你强多了,你现在出去看看,多半以缚王水狱为圆心,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吸了进去。”
萧千夜下意识的回头,从望月楼腰际的高度看不到下方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太安静了,除了空中呼啸的鬼手,真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公孙晏严厉的望着他,提醒,“我在祭星宫遇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真正毁掉日神之眼的人其实是他,他可以自由出入祭星宫如入无人之境,寒雨法祝应该也是被他杀的吧……那个人非常的强,你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光镜已经碎去,萧千夜提剑走出望月楼,楼下就是巨大的星罗湖,黑色的湖水无休无止的往更深的地底涌去,湖面却丝毫不见下沉。
萧千夜的心猛然一颤,果真如公孙晏所言一个人都没有!
蝶嗤跟了出来,看见帝都此刻的情景,也是忍不住低低惊呼出口——明明还只是下午时分,整个天域城已经陷入一片厚重的黑暗,天空如浓墨,日月星辰全被湮没,惊雷沿着黑风鬼手将天空撕裂!
萧千夜的眼里光芒四射,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个讽刺的微笑,他从望月楼一跃而下,直接朝着黑暗的湖底坠去!
“喂!你……”蝶嗤还来不及理清眼前转瞬即变的形势,又一道惊雷沿着望月楼劈下,巨大的闪电直击在沙盘上,一颗白色的玉石赫然崩碎!
蝶嗤惊恐的看着散落一地的星位图,即使是被雷电击中,沙盘上的星位坚挺的伫立在原有的位置上,只有那颗白色的辅星,突兀的出现了冰裂的痕迹!
那一瞬间,蝶嗤的心底泛起惊天的恐惧,连呼吸都停止了半晌——辅星……辅星要坠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