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仍是离神鸟最近的存在。”许久,凤九卿拉过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低语,“就算现在的夜王还未恢复,但他仍有统领万兽的能力!这种力量会迫使万兽主动接近他!萧千夜你记住了,夜王才是真正能救她的人!但夜王……是你的敌人!”
夜王!萧千夜紧咬着牙,手心攥的生疼。
“夜王对你有顾忌。”凤九卿又补充了一句,微微不解,“他并未对我言明,但是他放下寻找凶兽的事情,提前回了上天界,甚至没有将你在碧落海上的异常告知天权帝!他在顾忌你……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萧千夜念着这句话,自己也依然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一贯最讨厌异族,可我自己好像也是异族人,就和夜王苦苦寻找的那只凶兽一样。”
“你说什么?”凤九卿一把按住他,脸色惊变,“你说你和那只凶兽一样?你、你是古代种?”
“我不该告诉你这些。”萧千夜厌烦的推开他,隐隐头疼——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和一个敌人说这些话?
“你是哪一位的后裔?”凤九卿虽然假意镇定神色,心里却陡然明白了大半,冷汗直冒。
萧千夜没有回话,隔了许久,反倒是凤九卿按奈不住,追问道:“难道是……帝仲?”
他的眼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变成冰蓝色,印出冰火双色的纹理。
凤九卿倒吸一口寒气,真的是帝仲!难怪连夜王也要隐瞒他的真实身份,上天界的战神帝仲,竟然早已经被凶兽吞噬!
“难怪……”随后,他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身子渐渐颤抖,拼命保持着情绪,“在我族的传说里,数万年前,帝仲曾和神鸟偶遇,两人一战之后,神鸟不敌首次负伤,神鸟之血落在战神的手上,意外灼伤了他,或是从那时候起,帝仲便和神鸟结下了不解之缘。”
凤九卿叹了口气,感叹着宿命的奇妙:“难怪萧氏一族这么久了从没暴露过古代种的血脉,偏偏在你身上如此明显!喂,你是不是对云潇做过什么?是不是平时练剑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她,然后又碰到了灵凤之血?所以帝仲的血脉才会在你身上意外觉醒。”
萧千夜脸色惨白,八年前,在他失去理智坠入悬崖的那一天,云潇确实是自残来救他,灵凤之血浸润全身,这才把他崩溃的意识唤醒,而他回到飞垣的这八年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直到在北岸城遇到云潇,才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千万年前就已经转动了吗?
凤九卿不动声色观察着萧千夜,他紧咬着嘴唇,是自己猜中了吗?
“小心呐。”不知为何,凤九卿忽然叹气,低道,“血荼大阵的阵眼,只有相同的血脉才能接近,否则想再度开启,就必须再用几百万人血祭才仅仅是有可能打开阵眼!夜王不在乎死多少人的,但明显利用你是最稳妥的方法,他现在忌惮你,不代表以后也会如此,萧千夜,你要小心啊……”
“还有就是……”凤九卿忽然正色,一字一顿的道,“陛下的目的确实是带着天域城飞天,但他并不是贪生怕死,温仪皇后还活着,在镜月之镜的法术里不死不活!我此次是受夜王之命为他修补出现裂缝的镜月之镜,此术法要长久维持,只能回到天空,陛下真正的目的,是救皇后!”
“他不在乎太子夺权,但是他不能让太子阻拦他,陛下已经下令月圣女紧盯太子的星辰位,若是太子再有太过锋芒的举动,恐怕就会遭到监禁。”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凤九卿轻咳了几声,“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计划的,但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你为何帮我?”萧千夜看着他,不解的问。
“哼。”凤九卿却是不耐烦的冷哼,甩了甩衣袖,抱怨道,“我的目的是追随夜王找到当初的神鸟,我早就受够这种祝福了,我可不是要帮你,就算告诉了你这些我也不会出手帮你们,可谁让云潇看上了你呢?哼,我是没资格做她的父亲,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凤九卿白了他一眼,似乎非常不满意。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秋水嫉恶如仇的性格,她一手教大的女儿肯定也和秋水一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杀人不眨眼的军阁主合得来?
“你离她远点。”隔了许久,凤九卿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你要是帝仲的血脉,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盯上,识相的话就该离她远远的,最好把她送回昆仑去!”
“……”萧千夜沉着脸,没有反驳,之前三郡主胧月为他占的卜里没有找到相伴一生的伴星,难道自己和云潇……真的是有缘无分吗?
他无疑会带给她新的灾难。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送她回昆仑。”萧千夜收起剑灵,凤九卿叹了口气,这个人,该不会真的动情了吧?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轻易动情的人,难道那种远古的羁绊当真如此浓烈吗?
他随即目光严厉,用力绞着衣袖——上天界的预言他是知道的,夜王迟迟不动手的原因无疑是忌惮“帝星坠”,可十二神除了夜王,也有从不信预言的人,变数尚不可知。
“哎……”不知为何,他忽然抬头望向天空,所谓神明,真的是一手遮天的吗?
“我得走了。”凤九卿对他认真的提醒着,“你要小心夜王,小心上天界……还有就是,小心剩下的魇魔和地缚灵。”
萧千夜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他身形一晃,化成一道火光,是往皇城内坠去。
“军阁主……”恍惚中,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叫他,萧千夜皱眉望向屋内,一只绿色的冥蝶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桌案上,扑扇着翅膀示意他过去。
萧千夜诧异的看着那只冥蝶,蝴蝶的翅膀渐渐张开,绿光弥漫汇聚,凝结成一个女子的模样。
“军阁主,多年不见了。”冥魂女子抬起头,那是一张他并不陌生的的脸庞,是七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东冥蝶谷,谷主蝶镜!
“竟然是你……”他忍住震惊,靠近,冥魂女子面无表情,微微点头,陈述着自己的目的,“我奉公子的命令,特来提醒军阁主,天权陛下已经命月圣女开始注意太子殿下的星位,自今日起,公子将代替太子殿下掌管风魔的所有行动,请军阁主务必协助公子。”
萧千夜皱眉沉思,问道:“公子?公孙晏吗?”
“没错。”蝶镜正视着他,也知道对方心里的疑惑,但还是淡淡的道,“江楼主目前已经返回秦楼,军阁主若是有时间可以去那里,那是风魔在天域城的据点。”
“我知道了。”萧千夜随口应了一声,冥魂女子对他礼貌的鞠躬,重新化成一只冥蝶,扑扇着翅膀离开天征府。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冥蝶,不由得叹气,当年太子殿下以自己的金令责令军阁退兵,不可滥杀谷内弟子,天权帝一贯对太子殿下放纵包容,也就应了殿下的请求,他立马就带着三翼鸟和辟火军团撤离内谷,然后就看见公孙晏一个人走了进去。
公孙晏出身东冥,他原以为这个人是来救人的,没想到再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竟提着谷主蝶镜的人头。
天权帝没有明确要杀谷主,明溪太子甚至要求放过谷内所有弟子,唯有这个人,为了顾及左右大臣的颜面,不远万里亲自赶来,只为了亲手逼死她。
从那时起萧千夜就明白,公孙晏不是善类,也不是他人眼中那个只会玩乐的贵家公子。
可是为什么谷主的冥魂会为他办事?萧千夜百思不得其解,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邪术,强行控制住了吧?
他不由得皱眉,公孙晏的未婚妻是明戚夫人的小女儿叶雪,自订婚的那一日起忽患疾病至今仍是一病不起,因而两人的婚事也一拖再拖,这其中不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吧?
萧千夜烦躁的坐下,狠狠的攥紧了拳——陛下目的不明,太子也是迷雾重重,他夹在中间,早晚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