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因为不及时认罪,被我活活打死的!”
“现在倒是想认罪?我告诉你们!不许认罪!!大汉律法,不惜严刑逼供!!只要你们不认罪,那就算不上是严刑逼供了!!继续堵上他们的嘴!!”
刘章急忙领命,刘长活动着拳头,语重心长的吩咐道:“我们都要遵守律法,不能胡来,尤其是作为绣衣,更是要如此,知道了吗?”
刘章再次大叫道:“知道了!!!”
刘勃和韩安国走出了那暗无天日的牢狱,刘勃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可怕了……阿父这是准备将他们全部打杀啊,我老师还说阿父仁慈呢……看阿父的样子,是要不死不休……”
韩安国却摇着头,“陛下并非是什么好杀之人,若是真的想打死他们,只怕那些人也活不到现在,陛下大概只是在恐吓他们,让他们尽快交代出其他同伙来,这样的习惯啊……危害实在是太大了,粮食里掺杂沙草,真不知那些拿到赈灾物资的百姓,看到这些东西,吃进肚子之后,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啊……”
“唉,惯例啊,惯例,其实我也长期受一种习惯的困扰,总是无法改变……”
……
“太后啊,您一定要去劝说陛下!”
“陛下现在谁的话都不听了,整个人都被愤怒所冲昏了头脑!”
“没有人能再管的住他了!”
“太后啊!!社稷危及啊!!”
农部卿下左丞昭涉种此刻跪拜在太后的面前,痛哭流涕,昭涉种是平州侯昭涉掉尾的儿子,而昭涉掉尾曾经是吕泽麾下的军官,后来才受封为侯,跟吕家算是比较亲近了,昭涉种此刻满脸的悲痛,不断的朝着太后哭诉。
吕后听着他的话,很是和蔼的询问道:“不知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需要你来当面跟我上书?”
“太后啊,陛下要抓捕各地行克扣的官吏,令卢他之出兵,要抓捕的官吏超过了数千人,一旦如此,各地定然遭受巨大的冲击,大汉定然不安,臣觉得陋习是要改变的,但是因为这件事就要废除数千官吏,甚至要打杀了他们,这如何能行啊?大汉向来是缺乏官吏的,这些年里,大汉开疆扩土,各地都严重的缺乏官吏,如今陛下的行为,实在是不妥当啊。”
吕后有些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
昭涉种急忙说道:“陛下不许我们与您相见,还出言恐吓我们,让我们不要自寻死路,臣这次都是冒着风险来拜见您的啊!”
“太后啊,陛下还在牢狱内对犯人进行折磨,用了各种酷刑,逼迫他们开口……”
“啊?长对人用酷刑???”
吕后一惊,不可置信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呢?你一并说了吧。”
“我们劝说陛下,陛下就殴打我们,丝毫不给我们颜面,太后,您看我的这张脸,都是被陛下所打的,臣今年近花甲,如何能遭受陛下这样的羞辱呢?”
“臣倒是无碍,就是那些官吏,实在令人心疼啊,这些人里,还有很多的能人,他们曾经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昭涉种说的越来越快,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后板着脸,很是愤怒的说道:“这竖子做的实在是过分啊……难道朝中就没有刚烈的大臣了吗?三公呢?他们是做什么吃的?!”
说起这件事,昭涉种就更加的悲愤了,他说道:“太后有所不知啊,朝中群臣,如今皆是些庸碌的人,他们都是陛下所提拔的心腹,张不疑不必多说,栾布这个人,我过去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君子,可没有想到,这次他居然站在陛下那边,训斥我们这些人是非不分,说他要为那些受苦的百姓做主,要践行大汉的律法……太后啊,那些受灾的百姓,能得到庙堂的赈灾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吃的粮食有些不好,这算什么大事呢?赈灾还是得依靠诸多官吏啊,若是官吏都没了,怎么去治理百姓呢?”
“还有那个月氏胡狗,他有什么才能?不过是因为巴结奉承陛下,方才以胡狗的身份坐上了九部卿的位置,这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辱骂我们,说北地国因为赈灾不及而有近千百姓死去,就算这件事是真的,数千百姓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再去处死这些有用的官吏们,这如何能行呢?”
“最可恨的便是太尉,我们去他的府邸里拜访,他居然用鞭子来抽打我们……臣的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就因为克扣的事情被抓了起来,受到各种酷刑的折磨……”
吕后听的很是认真,“你们真的是受苦了啊,为了这大汉社稷,没想到,大汉的奸贼如今这般多,不过,好在还有你们这些正义之士,我会处置他们的,你将这些受尽委屈的大臣都叫上,让他们一同来拜见我,若是皇帝派人劝阻,你们就说是奉了我的命令,让皇帝的人不要插手!!”
昭涉种大喜,急忙拜谢了太后。
昭涉种抬起头来,趾高气扬的走出了长乐宫,迎面就遇到了正在赶路的张不疑,昭涉种此刻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也不行礼,就要从他面前走过去。
张不疑果然大怒,令甲士拦住了他。
“你个老狗,见到国相为何不行礼?!”
昭涉种冷笑着说道:“我刚从太后这里出来,太后已经说了要为我们做主,要惩治你们这些奸贼!你又能如何?我现在奉了太后的命令,你敢如何?!”
张不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摇起了头,“你儿子的问题并不大,罪不至死,顶多流放,而你当初也曾立下功劳,陛下劝你不要去见太后,让你不要自寻死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昭涉种大怒,“我乃直臣,不受陛下的恐吓,今日我就是去拜见太后了,陛下还能杀了我吗?!”
张不疑最后看了他几眼,挥了挥手,领着人从这里离开了。
看到张不疑都退缩了,昭涉种心里更是大喜过望,火急火燎的去找自己的那些同僚们。
当张不疑来到厚德殿的时候,刘长早已不耐。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被尸体挡住了道路。”
“哦?”
刘长没有多问,直接让张不疑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卢他之已经开始动手了,目前为止还没有抵抗的,抓捕都比较顺利,但是这诸多空缺,要尽快安排人顶替上……另外,朕决定不再隐瞒这件事,要大书特书!”
张不疑一愣,随即点着头,“陛下说的很对!我们就是要大书特书!”
“如今这些人最重视的就是名望……陛下当初设立忠烈阁,就是祭祀那些立下功劳的忠臣,如今,陛下也可以设立一处奸逆阁,将本朝那些罪大恶极的人都给挂进去,像这些贪污的,做了恶事的,就将名字刻在里头,让他们受尽后人的唾骂和羞辱……如此一来,天下那些奸贼想要做些什么事,也得再三考虑,看看值不值当!”
刘长有些惊讶,喃喃道:“好主意啊……”
张不疑急忙说道:“这是陛下的想法,当然是极好的,陛下方才说要大书特书,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哦,是,当然是,除此之外,朕还要通过报纸来述说这件事,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恶行!有人劝说我,家丑不可外扬,我却不这么觉得,知道的人越多,起到的作用越大,我绝对不许这样的习惯继续在我的大汉!!!”
君臣两人开始合计起了这件事。
最后,刘长决定让张不疑来操办这件事,而张不疑的脸上有些愧疚,“陛下,这件事臣也是有责任的,杜周就是我亲自安排的,我不敢再操办这样的事情,等臣处置好这些事情,就会当面向您请罪,辞掉这国相的官职……”
“按你的说法,我让你来负责这件事,那我也是有责任的?”
“要我说啊,这件事,都要怪那曲逆文献侯!我就不信以他的眼光当初没有发现这件事,发现了这种习惯却没有上奏,让这种陋习传到了如今,造成了这般危害,我恨不得将他给挂在那奸逆阁上!”
ps:时长安有疫,平州侯等诸人病毙,人问疾,不疑曰:“此蠢疾也。”
——史记·张丞相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