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殿内,刘长坐在上位。
刘安和刘勃分别坐在他的两个大腿上,对寻常人来说,跪坐的时候,实在没办法让别人坐在大腿上,可对刘长来说,就是放两个美人问题都不大,何况只是两个小孩子。
刘长的手里正拿着那个小花,认真的给自己的两个孩子展示着。
“看到了吗?”
“这东西是朕亲自取名的,叫棉花!”
“绵?”
刘安用手比划了一下,刘长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刘安这才点了点头,刘长认真的看着他们。
“可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啊,这棉花又轻又软,可是它能发挥出来的作用,是你们都无法想象的……这东西,是从身毒国来的,如今匈奴人逃到了身毒国,去过哪里的商贾曾说,身毒国疆域辽阔,户籍数百万,有贤明的君王统帅他们,在四处征战,就连南部的敌人都只能俯首称臣……”
“可如今按着匈奴人的情况来看,要么是这些商贾说了假话,这身毒国根本就没有那么强大……要么就是跟秦国一样,当初商贾们所见过的身毒国已经灭亡了。”
商贾们口中的贤明的王,大概率是指当初的阿育王,至于那庞大的帝国,很可能就是灭亡之前的孔雀帝国。
从秦武王到汉武帝这段时日里,整个世界都诞生出了很多厉害的军事家。
若是刘长足够长寿,那么在他九十八岁的那年,罗马驻小亚细亚的总督先生将会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在后世也是略有名气的,他叫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
刘长认真的对他们说道:“那身毒国之内,还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呢!”
“朕不但要征服身毒,朕还要继续往西,要带着大军的军队,走到这世界的尽头!”
“若是朕将来死在了道路上,你们就继续征讨!”
“将宗室子弟分封在那些地方……”
就在刘长给孩子们灌输着穷兵黩武的错误思想的时候,曹姝却走了进来,看到阿母到来,两个孩子都即刻跳了起来,围在她的身边,曹姝令人拿来了吃的,有些不悦的看着刘长,“你又开始了???”
像历代贤明的君王,在教导孩子的时候,都是告诉他们仁政爱民的道理,唯独刘长,孜孜不倦的想要带坏自家的孩子,总是教唆他们要去征服,要去打仗。对刘长的这个做法,天禄阁的王公是非常不满的。
他前脚教导刘安他们,让他们要多关心国内的情况,战争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大事,刘长后脚就开始告诉他们要以战养战,只要每次的战争都打赢了,就完全不必担心粮食的问题!
大汉一直都很缺粮,也就是近几年才有好转,而刘长发动的诸多战争里,但凡失败了一次,只怕大汉都要被粮食问题给拖垮,可神奇的是,这个家伙就是打赢了,以战养战,几次外出作战,斩获巨大,足以弥补所消耗的粮食。
国内这些大臣们就很担心,总不可能每次战争都能取胜吧,若是万一输了一场呢?那该怎么办??
父子三人吃着饭,刘安认真的对曹姝说道:“阿父说的其实也没错,外出打仗,总比等到敌人来攻打我们的时候召集百姓去修长城要好,这天下的土地是不会增多的,可百姓的数量却不会停下来,道生一,一生二,土地总有一天会不够百姓们去耕作,没有足够的粮食,定然会引发更大的惨剧,而不断的获取土地,是解决这件事的最直接手段!”
“哈哈哈,说得对!不愧是朕的儿子啊!”
刘长大笑着。
曹姝瞥了他们父子一眼,穷兵黩武就穷兵黩武嘛,还扯什么大道理。
要不是知道这两个家伙的本性,她差点就信了。
“阿父,您要用棉花来织布嘛?”
刘勃好奇的问道。
“是啊,到时候给你做套衣裳啊!”
刘长揉了揉他的头,继续吃了起来。
“昨天平阳侯来找阿母了?什么事啊?”
刘长忽然问道。
曹姝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也没来见我,就是给孩子们带了些吃的,便急匆匆的走了……”
刘长点了点头,看向了刘安,“你那个新来的舍人怎么样?”
“人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他钻研的这东西没什么用处,讲道理,谁又不会讲呢?就是阿父你,不也能坐在这里讲一大堆治国的道理嘛?关键是得有治国的办法啊,不过,我看很多的士人都吃他这一套,我先前带着他前往太学,那些士人都非常的敬佩他,还想要跟着他学诗……”
“大概也就只能用来安抚一下士人,拉拢一些大家,没其他什么用处了。”
“阿父啊,您看看您当初的舍人,再看看我的……这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听到刘安的抱怨,刘长不由得摇着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开国的大臣们大多都是沛人,这难道是因为天下的豪杰都聚集在了沛县嘛?”
“这是因为他们跟随阿父,遭受了诸多磨砺,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啊。”
“你要多锻炼他们,委派他们去做事,他们经历的多了,才能也就凸显出来了,就如张不疑那般,难道张不疑刚刚跟随我的时候,就有国相之才嘛?你如今轻视自己的舍人,这就是不对的,能做你的舍人,那肯定就不是蠢人,你自己不懂得锻炼他们,不懂得任用,却给我抱怨,说自己的舍人无用,有这样的道理嘛?”
刘安哑口无言,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个丈育阿父给说的无言以对,他说的好有道理啊!
刘安沉默了片刻,看向了一旁的曹姝。
“阿母,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用方士诅咒一个人后还能帮这个人提升智慧呢?”
曹姝嘀咕道:“你阿父可不笨,把他当蠢人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不过,你要自己懂得分辨,阿父说的有道理,你就听从,若是他再教你烹人搏牛什么的,你可不要听从……”
“阿母,你这有点高估我了……我这体格就是有搏牛的想法也实现不了啊!你去劝勃还差不多,我估计他长大了说不定能做到。”
刘安随着年纪的增加,模样越来越像曹姝。
面目看起来很和善,跟刘长的这种和善不同,是真的和善,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有种人畜无害的纯。
至于勃,那就是纯粹的类父了,从面目到身材,身上直接就刻上了家父厉王这四个字,明明是很乖巧的样子,可不说话的时候,眉宇之中就自带一股凶狠之气,其他小伙伴都很害怕他,都不敢跟他说话。
什么面由心生,都是谎话,刘安这竖子,跟单纯沾边嘛??
曹姝却捏了捏勃的脸,疼爱的说道:“勃这么乖,怎么可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呢?对吧?”
“嗯!”
刘勃认真的点着头。
吃完了饭,刘长最先走出了厚德殿,刚刚走出来,就看到贼眉鼠眼的几个竖子,站在殿外等着刘安。
看到他们,刘长便火大。
“给朕过来!!”
刘长一声训斥,几个竖子急忙走到了刘长的面前,拜见了仲父。
“怎么在这里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喂不饱你们这几个竖子呢!”
刘祥等人面色一变,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他们的这位仲父,大概是以为所有人都有自己这个饭量,每当他们进去吃饭的时候,总是让他们吃掉满满一碗的饭菜,还非说大丈夫不能说不吃完,他们又不敢拒绝,故而若是遇到了饭点,他们就会在外头等着刘安,不敢进去。
“仲父,我们已经吃过了……”
“看看你们一个个瘦的,这个模样怎么去驾车?怎么去打仗?都给我滚进去吃饭去!”
刘长大手一挥,这些人也不敢拒绝了,急忙逃进了厚德殿里。
刘长咧嘴一笑,骂道:“这些竖子,我想找都找不到人来催我吃饭呢!”
并不是躲进了厚德殿里就可以不吃饭。
毕竟曹姝还在这里,曹姝也很热情,将这些都当作是自己的孩子。
于是乎,他们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这饭菜,也只有刘卬这货笑呵呵的狼吞虎咽,要不是兄弟拦着,他早就想进来吃饭了!
刘安倒还好,他早就习惯了这种饮食习惯。
“启,事情怎么样了?”
刘启抬起头来,回答道:“已经让尚方的人来进行印刷了,不过,你真的要通过这样的形式吗?不需要跟陛下说一声吗?”
“阿父都说了,这样的小事,不需要跟他多说。”
刘启抿了抿嘴,“可这不是小事啊,若是做错了,别的不说,我们俩肯定是要吊起来打的……”
“你放心吧,阿父那个性格,看到成品,肯定赏我们十金,绝对不会打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