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布皱着眉头,盯着夏侯灶。
陈买眯着双眼,盯着夏侯灶。
小家伙不喜欢夏侯灶,当然,这不重要,其他人也不喜欢夏侯灶。
但是群贤们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的,樊伉更是拍着胸口说道;“当初栾公对我们都是有恩的,你若是犯了事,就报我们的名字,我们亲自去把你给捞出来……”
小家伙好奇的问道:“犯什么事啊?”
“就纵车啊,打人啊……”
“好了,平,出去找你阿母!”
栾布急忙打断了这竖子,他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往后绝对不能再让孩子见到这些家伙,免得被他们所带坏。
群贤们在河西待了几天,弄得河西是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周亚夫出面,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他们都关了几天,河西方才迎来了难得的太平,栾布总算是明白了,这养群贤啊,就是要注意他们的数量。
群贤的数量但凡超过四个,就一定会出大问题,他们就会跑来跑去,开始拆家大业,若是能将他们的数量控制在三个以下,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当然,周亚夫不算在其中,毕竟他是不配当群贤的。
韩信在河西也没有待多久,他去北地见李左车去了,据说是要商谈匈奴离开后的空白地区的相关问题,包括如何建城,如何控制,以及如何避免新的势力占据匈奴的故地,而群贤们则是带着北军先一步返回长安。
当群贤们靠近了长安的时候,沿路的景象却是惊到了他们。
长安的规模增加了数倍,原先在长安周围的一些村落乃至丘陵,此刻都被长安给吞了进去,沿路都能看到正在修建城墙的匠人们,他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官吏们几乎也上阵,格外的忙碌,周围有马车来运送物资,处处都有简易的营帐,匠人和民夫隔一段时日就可以在这里休息,还提供各种食物,每隔几天还能吃到肉。
还准备了医,若是出了意外,随时都可以医治。
周昌虽然有些直,可做事到底还是认真,想的也很周全,别的地方怎么样不敢说,可这长安的徭役嘛,跟秦国时的完全不同,所有征发的百姓都是当地人,没有异地做工,各县负责自己那一块,期限短,官吏也没有打骂逼杀的行为,白天服了役,晚上还能回家去休息……
夏侯灶摇着头,感慨道:“大王登基之后,果然就开始动工修建皇宫了……我就知道!”
“慎言!是陛下,不是大王,何况……这是修建都城,又不是大王一个人居住!”
群贤们聊着天,他们不是韩信,自然是没有人来迎接他们的,回了趟校场,准备了几天,随即就接到了诏令,要他们进宫拜见皇帝。
说起来,他们对大王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可即使如此熟悉,这次相见的时候,他们却觉得有些害怕,也说不出这种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陈买的那一番话,或许是真的让他们有些开始担心,担心那个看不到曾带着他们偷鸡摸狗的那位大王。
刘长在厚德殿里接见了群贤。
几乎所有的群贤都赶来了,除了还在丧期的那两位。
他威武的坐在上位,穿着冕服,气势非凡,令人不敢直视。
群贤们低着头走进了殿内,惊讶的打量着坐在上位的大王,不知是不是皇帝身份的加成,此刻的大王,看起来是真的很威武啊。刘长低着头,很是严肃的看着他们,尽量装的更加威严,展现自己这皇帝气质。
群贤们站住了,他们的脸上现出欢喜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他们的态度终于恭敬了起来,分明的叫道;“陛下。”
刘长站起身来,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刘长盯着他们,群贤们低着头,沉默无言,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就在这个时候,刘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一群犬入的,从西域回来还特么空着手?”
“就没想给寡人带回点什么来?哪怕是带只羊呢?!西域那里吃的那么多!”
听到熟悉的谩骂,夏侯灶即刻跳反,说道:“大王,我本来是想要带些礼物来的,可陈买不许!”
陈买大怒,“我只是不让你去抢别人家的东西!你就不能花钱去买吗?!”
群贤顿时回到了熟悉的正轨上,顿时吵了起来,哇哇大叫,殿内也顿时变成了坊市,可刘长显然不在意这个,众人乱成了一团,刘长大叫着上酒上肉,他们随意的坐了下来,大声的说着这些时日里的事情。
“哈哈哈,朕是没有心思当皇帝的,你们也都知道……可是,朕也没办法啊……天子三四次请求寡人登基,太后也是如此,群臣长跪不起,诸侯王们说寡人不登基他们就要撞墙而死……甚至寡人外出游玩的时候,遇到的樵夫都请求寡人登基……这是天命所归啊,朕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担任皇帝了。”
“以后啊,这大汉就是朕说了算,朕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刘长还在大声的吹着牛,他自然也不忘记吹一吹滇国的经历,说起自己单枪匹马在百万军队里斩杀了滇王的时候,周胜之配合的点着头,为众人描述着那一幕,说的活灵活现。
照常的,在刘长吹过之后,夏侯灶也开始吹起了自己远征西域的故事。
在他的故事里,他为了破坏稽粥联络诸国的大计,几次跟韩信上奏,可韩信嫉恨他的才华,不肯听取,他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愣是打穿了匈奴的大后方,粉碎了稽粥的计划,韩信也幡然悔悟。
听到他这么吹,周亚夫只是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灶啊……如果是迷路误了军机,尚且用功劳抵过,若是诚心违抗军令,自作主张,那是死罪啊。”
夏侯灶顿时就清醒了,连忙叫道:“其实就是迷路!是迷路!”
群贤们都有很多的故事要讲述,其中大概就宣莫如的故事最为枯燥。
他长叹了一声,满脸沧桑的说道:“报应啊。”
“你不是在廷尉任职吗?说你跟张释之,一个担任左监,一个任右监,是王恬启的左膀右臂……怎么还说报应呢?”
宣莫如抬起头来,回忆着这些时日里的经历,感慨道:“大王啊,我们当初做的确实不对啊……我现在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混蛋,这些时日里,我抓了太子他们十余次啊……想起当初的廷尉官吏们,我心里就愈发的愧疚啊……我想我阿父了。”
“想你阿父?这还不好办?你就在自己家里藏个甲,将他抓到廷尉里见个面不就好了?”
“我先把你给抓进来!”
“我是外戚,你没资格抓我的!”
刘长看着得意洋洋的樊伉,提醒道:“哦,对了,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卿开心的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大概跟着姨母等着你回家呢!”
樊伉迟疑了片刻,问道:“那她们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一旁的樊市人严肃的说道:“兄长说的什么话,家里人都很担心你,生什么气啊……阿母每日都盼着你回来,以泪洗面……唉……”
樊伉忽然有些感动,拉着弟弟的手,“稍后就一同去拜见阿母!”
周胜之却说道:“且先别急着玩……禄没了阿父,我们是不是得去看望他一下?他现在孤独一人,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
“对,是得去看望他。”
群贤们点着头,他们也没少吃建成侯家的羊肉。
……
“阿母!!”
当樊伉激动的走进了家门的时候,他不由得热泪盈眶,自己终于回到了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樊市人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放声大叫道:“阿母!!卿!!快来!!我抱住他了!!他跑不掉了!!!”
ps:元年春,帝发长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八万六千人城长安,三十日罢,昌,平劝之,不从。——《史记》司马迁
昌,平之流卖直,每与帝反,贪名枉顾民,其恶如此,世人比之秦高,赵开。——《圣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