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可从那波纹中残存的景象之中辨识,这正是道灵穹境之外,此刻的情景。
穹境重地,内外都是阵法密布。特别是那出入之地,尤其如此。
一般人要窥知其虚实,都是困难。
可这老者,却可通过一片平平无奇的湖泊。隔着数万余里,尽窥穹境内外之景。
湖光嶙峋,不过片刻,就已恢复了正常。
老者的目光,却是微微闪动着,若有所思。
那神情既是欣喜,又隐含着几分担忧之意。
良久之后,才轻声一叹,大袖一挥。一张卷轴,现在了他的身侧。
然后以意念为笔,自天地间聚集起一丝丝灵能,直接转化墨液,在这书卷之上挥动。
“二十岁,少主以一人之力,至道灵穹境之外搦战。整整半日,无人敢应。此后接下神境修者元梦一击,自无梦心引术中全身而退,伤势轻微——”
一行龙飞凤舞般的黑色大字,瞬间书就。
而若是再往前观,更可发觉几十行类似的字迹。
几乎是记叙了宗守,所有的生平——
“四岁,公子随宗未然修武,进展奇速!悟性高绝,聪慧之至,一应基础,见而不忘,可举一反三。”
“五岁,迟迟未能凝聚内息。老奴潜而观之,查知公子身具双脉之身,神魂残破,又有天人之障。可惜可叹!我陆家焚空之血,果然不能与七尾天狐这等杂类血脉相融。若继续习武,迟早身亡!如小姐得知,不知是否会后悔,受千年之刑,将公子生下?区区百载寿元,待小姐刑满之时,宗未然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公子他。更已化枯骨——”
“七岁,公子苦练如故,仍无所成。老奴有感我陆家家训,果然未错。是小姐她错了,人神之间,岂能相恋?”
“老奴斗胆,心忧公子习武过勤,早早夭亡。故此以秘法封禁,使其不得习武。可免伤损经脉,再无法可救。”
“十岁,宗瑜伤公子。宗未然鞭其三百,逐出乾天山。宗未然爱子至深——”
“十二岁,如临海书院,修习魂法。仍无法修成魂力,此意料之中!”
“公子十四岁,奉苍炎殿主之命,前往玄湖世界。两年后回归,才知乾天山经历大变。宗未然被逼入沉沦云海,生死不知。老奴数次入内寻觅,都不见其踪影!”
“公子经历,却颇令人惊奇。魂武双修,修为突飞猛进,突破人障,灵武合一!老奴深以为异,不知缘由。仔细查其经历,应未有外力相助。螺旋之脉,简直奇思妙想。剑术高绝,竟至魄境。若论心念之坚韧,公子实无人能敌!”
“以雷霆之势,清除叛逆,继承妖王之位,又力挽狂澜,几乎占据半壁东临——”
“十七岁,老奴潜心探查,公子早在一年前。就已拜入苍生道,化名谈秋!”
“以四百苍生玄龙士,大败近千太灵宗六阶道兵。今日始知,少主也有无双将才!”
“十八岁,以我陆家焚空之焱,创出雷烈千华秘术。老奴曾鉴其血脉,我陆家后辈,可为第一等。若小姐得知,必定欣慰莫名!”
“十八岁,少主再成秘法,结成法相金身。是日苍生穹境之内,先光芒大放,后暗不可见。是日,以魂身大败云界剑道第二人绝欲。又天人感应,云界大雪。所有佛寺,都北墙倾塌——”
“闻佛家大日如来,改‘无量光’三字,为‘浩瀚光’。又有传说,佛家未来佛尊位已经更易,由弥勒佛,更为无量终始。老奴斗胆揣测,此与少主息息相关。”
“十九岁,少主一统东临云陆,灭上霄宗!”
“地底深湖一战,力压云界所有英杰,被誉为剑道第一!”
“二十岁,夜魔侵入——”
此后是洋洋洒洒,越到后面,则记叙的越是详细。
就仿佛是自始至终,都是随在宗守身旁。
而前面几行,都是以公子相称。后面那些字中,则全数改以“少主”二字,代称宗守。
言辞之间,就是恭谨无比。
一行字书就,老者随手一招,就将之收回到袖中。
转过身,正欲返回到身后小屋。那身后湖面,却忽的又水汽蒸腾。
一丝丝汽雾升腾而起,在他身后,聚成了一面水镜。
一个人影,也自这镜内现出。
老者眉头一挑,心神微凛。立时转过身,看往后方。
望见镜内的人影,是一个身着华贵的灰发中年,才暗暗轻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
下一刻,老者的眉目间,又现出几分冷哂之意。
“据说阁下如今,已是被家主赏识,成了一殿之主。此时正是风光无尽之时,怎的有空,来寻我这失意之人?”
“失意?却是老友你自找的,家主对你之看重,尚在我方绝之上。你若有心,最多二十年之内,就可一殿之主。何用来羡慕我?”
那人呵呵一笑,对老者言中的奚落是毫不在意。
老者却听的不耐,直接摇头:“少说废话,直接说罢,到底何事?”
那灰发中年闻言是神情一凝,而后是目现精芒,注目对面老者。
“自然是为少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