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灿烂的阳光,将这片荒地中最后一丝寒意,也全数驱除。
宗守却是淡然自得的,在车顶席地而坐,对面就坐着虎千秋。
而轩辕依人就在一旁,亲自为二人斟酒。古时的女子,讲究的是举案齐眉。而此刻的轩辕依人,无有半分平常时的锐气锋芒。神情平静肃穆,风姿绰约的跪坐着,动作温婉柔和,又大方得体。每一个动作,都优雅之至,将女性的魅力完美展现。
旁边还坐着一位虎中原,不过宗守的目光,却自动将其忽视。
实际上是不敢去看。这位铁虎一族的族长,如今是鼻青脸肿,形象实在不怎么雅观。
方才虎千秋如何教训儿子的情形,如今是历历在目。拿着那七尺长的虎霸刀,也不管场合,就是一顿痛揍。骂出来的话,也是至今都还没法忘去。
什么兔崽子,什么是不是真觉得老子老糊涂了,什么讨好宗灵,你丢不丢人之类。怎么难听怎么来,就连宗守听着也觉得刺耳,有些坐不住。
此时此刻,宗守实在不忍刺激这家伙。倒是这虎中原本人,似乎毫不在意,顶着一张青肿不堪的脸,神经大条的呵呵笑着。
虎千秋有些嫌恶的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毫不在意,笑眯眯极其和蔼地望向宗守,仿佛宗守才是他亲手孩儿。
“世子现在伤势如何了?”
宗守略展了展筋骨,浑身上下,发出一段哔哔啵啵,宛如炒黄豆般的爆响。而后一笑道:“已经无有大碍,多谢虎叔手下留情!”
虎千秋微微颔首,他心中有数,故此也并不多问。知晓宗守,只是久战之后,体内气脉不谐。他方才也始终控制着力道,不会真伤到宗守。别看方才吐了血,其实只是反击之力所震,并无什么真正的伤势。只需战后,稍稍调息一二就可。
再次盯着宗守,上下打量了一番,虎千秋那面上的笑意,却渐渐淡去。神情凝然,径自举起酒杯道:“这第一杯,敬君上在天之灵——”
宗守一怔,有些哭笑不得。这时候他那便宜父亲,还没有死呢!
只需寥寥数年时光,就会从沉沦云海中回来,而后是大发神威。先是亲手灭去宗氏一族,将那宗世之头,同样吊在乾天山的旗杆上,晾晒三月时光。
之后又迁怒于凌云宗未能守诺,孤身一人杀上丹灵山,大开杀戒,狂斩十三名天位强者后扬长而去。甚至好几位宗门长老联手,也未能将其留下。使这东临云陆第一宗门,险些就保不住自家的圣地。
当然,那是因“他”死亡之故,这个时代还会否如此,他就不得而知了。
对这一位强人,反正他是颇有些忌惮。每每行事之时,顾忌良多,放着那几件无主的宝贝,也不敢轻易去取来,更不敢脱离开尹阳与初雪的视线。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宗守面上却也同样转为凝肃,郑重其事的一举杯,将杯中之酒也洒在一旁。
虎千秋微微一叹,又举起了第二杯酒,却并不饮下。而是目带探询的,看向宗守:“老夫很是好奇,如今乾天山内,我与左庭柱大将邱为,如今都是不偏不倚,立场不定。为何世子请来的是我,而非是邱庭柱?”
宗守目光一眯,淡定闲雅地沉吟道:“我听尹阳说起,邱为对我父最是忠心耿耿,也是唯一不顾一切,也要支持我宗守,继承妖王之位的臣子。虎叔却更是持重,看重大局。一直未曾倒向一方,可是为制衡乾天山那三位?”
虎千秋哈哈大笑,透着欣慰之意:“世子当真聪颖!真不愧是君上生出的崽儿,你们天狐一族,果然天生就是聪明无比。只是也未免聪明太过,我那未然老弟,真瞒的我好苦。世子明明是绝世之资,东临无双。却偏不肯告知我们这些兄弟。这些天,心里是七上八下——”
虎中原颇有同感的猛点着头,多少有些怨念。
宗守只觉无奈,在宗未然失踪之前,他是真的一点内息都没有。不过这时候,也没必要解释。
接着又只见虎千秋神情一动,若有所思道:“细细思来,还真有必要瞒着,你们那天狐八尾王族,虽是动摇不了我们乾天山根基,可最近却也颇为棘手。这些家伙,以前为避人族捕杀,将我等抛弃,脱离云界。如今居然也厚着脸皮,想要回来。如是世子情形,若是早早被他们知晓,只怕不太妙。什么下毒暗杀之类的龌龊手段,都做得出来。再还有世子的母族,君上确然是有苦衷——”
宗守举着酒杯的手,不由微微一颤。睁大着眼,嘴也一时无法合拢。
原来他还真有要韬光养晦,韬匮藏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