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一旁晴雯、春燕等人偷笑着看她,登时晕红了俏脸,白了贾琮一眼。
这也是黛玉喜欢待在东府的缘由,这里的丫头都知道她和贾琮的关系,所以让她很自在惬意。
黛玉单手竖起胳膊支在身旁小几上,一双蕴着晨露般的美眸静静的看着贾琮,抿嘴轻笑道:“我劝你还是别逼宝玉逼的狠了,纵然你是好心,可要是出了岔子,你也落不到好。”
贾琮见她目光担忧关切,便笑道:“不妨事的……现在我的身份,原不好接触这样的事。本该将贾家那些人情关系送给王家,可就这样送去,我又不甘心。索性拉了宝玉出来,让他挡在前面受了这份情。”
这话平儿、晴雯等人听的糊涂,可黛玉最是冰雪聪明,一想就明白过来,登时变了眼神,又好笑又嗔怪的看贾琮道:“三哥哥好奸猾!”
贾琮正色道:“林妹妹这话说偏了,难道受好处的不是宝玉?怎能说我奸猾……”
黛玉看着贾琮,强忍笑意,叹道:“三哥哥,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咯咯!”
她又不是晴雯春燕,听不明白话。
黛玉平日里所读之书极杂,再加上她对宝玉的了解,怎会相信贾琮的话?
这些关系人情处下来,说是给宝玉的,可宝玉根本用不到,也不会去用。
到头来,还不是贾琮的?
倒是让宝玉挡在前面吸引了关注,白跟着去受罪一遭。
只是黛玉此刻一颗心都在贾琮身上,再者对宝玉也没甚坏处,所以贾琮这样的做派,只会让她更喜欢……
她中意的,从来都不是端方的迂夫子。
又说笑了几句后,西面来人请贾琮过去,黛玉笑呵呵驱赶道:“快去罢,我和平儿姐姐说会儿话。”
贾琮看着平儿和黛玉站在一起并肩含笑,面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之极,点点头告辞众人,往西府而去。
……
荣庆堂。
贾琮好笑道:“不用如此,咱们去给他们送好处送官儿做,反倒再添一车礼,天下哪有这样亏本儿的事?”
原来贾母为了给宝玉壮脸,决定不仅将今日送礼之人的礼还回去,还再搭个添头。
听闻贾琮之言,贾母恼道:“这怎叫亏本儿的事?人情往来,最忌小气!你要让他们往后多照看宝玉一些,不送些礼怎好?莫非你舍不得官中的财物?”
贾琮摆手道:“和这些不相干,本就是人家求咱们办事,咱们反倒贴一车礼回去,他们怕都要怀疑咱们家想干什么……”见说贾母不动,贾琮又道:“再说,今日去的人家不少,一家舍一车去,大半个库房也要空了。虽然我早说过这些银财以后我不要,都给宝玉他们。可宫里大姐姐眼看就要大喜了,家里少不得要送笔银子进去,还要备着别的事。其他事都好说,大姐姐在宫里的事却是第一等大事。”
贾母闻言,心里虽然已经认了,可还是气不过,问道:“你姐姐大喜之事,你就不准备些?”
王夫人忙道不必,她都准备好了,贾政也道贾琮过的艰难,贾琮见贾母只是盯着他,呵呵笑道:“不是我哭穷,我是真穷。抄了那么多家,陛下不准我动银子,只让留些宅子去卖,一时间哪里卖的动?下面几万张嘴等着吃饭,我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八块花。所以现在才劝着家里省着些花,预备宫里大姐姐那里用银子,我是实在没法子了。”
贾政忙道:“要不你从库上支些,家里还有……”
见贾母和王夫人的面色登时僵住了,贾琮对贾政笑道:“不用,家里虽有些,但并不顶用。锦衣卫连都中再算上江南六省,一个月七八万两银子的人马嚼用。家里纵是一座银山,也撑不了几个月。老爷不必担心,侄儿有法子的。”
贾政等人一听要这么些银子,无不骇然,贾政也说不出什么了。
这般大的开销,当真没二三年就掏空贾家了。
贾琮对收拾一新的宝玉道:“没什么了,出发罢?”
因为贾政在,宝玉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
这时贾环也被赵姨娘给送了来,低着头不吭声,随着赵姨娘给贾母、王夫人、贾政等人行了礼。
赵姨娘又对贾琮赔笑道:“琮哥儿,你素来最疼环儿,出门儿一定要照看好他,你就这么一个弟弟……”
此言一出,贾母、王夫人都黑了脸。
贾母可没给她好脸子的脾性,骂道:“什么好下流种子,好话也不会说一句。他就环哥儿一个弟弟,宝玉不是他弟弟?”
贾政喝道:“还不快下去!”
他虽私下里偏宠赵姨娘,这会儿也不能维护她。
好在赵姨娘没那么强的自尊心,被好骂一通,巴巴儿的走了。
却留下了一地狼藉尴尬的气氛……
这时,宝玉从高台上走下来,越靠近贾政,心里越打颤。
贾琮一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一手揽住同样低着头的贾环的肩头,笑道:“咱们这一辈,如今只咱们兄弟三人了。将门有句话,叫兄亡弟披甲,父死子出征。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日我对付外面的侯伯将帅们,你们哥俩儿对付内宅的诰命小姐们。咱们兄弟齐心,合力断金!不负凌云之志,不坠祖宗之威。给亲长们行个礼,出发罢。”
在贾琮的带领下,贾琮、宝玉、贾环一起给热泪盈眶的贾母、王夫人还有贾政行了礼,然后一道出了荣庆堂。
贾母老泪纵横,由鸳鸯、王夫人和凤姐儿等人搀扶着,亲自送出门去。
这一幕,她盼了多少年。
只盼她的宝玉,自今而后,能有大出息。
顺带着,也盼贾琮这个孽孙,能平平安安,哪怕是为了别牵连家族,也希望他好好的。
至于环儿,这孽障随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