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总要去看看的……
哪怕他死了,也得有尸体不是?
快要驰到平原上时,苏酒远远瞧见前方有一株树。
树下隐隐绰绰坐着个人。
心脏提到嗓子眼,她小心翼翼策马向前,将火把往人影上照。
那人铠甲破碎蓬头垢面,浑身都是肮脏血污。
他低着头,嗓音低沉沙哑,又仿佛带着笑,“别照了,刺眼。”
苏酒的眼泪立刻就滚出来了。
她急忙翻身下马,仔细检查了男人周身,他伤得不算重,但呼吸微弱体力透支,大约是很勉强才从战场走回到这里的。
她解开斗篷披在他的肩头,下意识四顾,周围冷冷清清,只有婆娑树影。
她轻声道:“谷雨他们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
萧廷琛倒在她怀里,额头滚烫。
苏酒胡乱抹去眼泪,心底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没再多言,吃力地用系带将萧廷琛绑在后背上,几乎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拖上马背。
骏马朝来时的路走去。
乌云四散,大雪骤停。
苏酒仰起头,中天之月流光皎洁,可惜满月已过,月亮上终究缺了一小块。
那人埋首在她的颈窝,大约是因为染了风寒的缘故,呼吸十分沉重缓慢,不过行了半刻钟的路,竟隐隐有逐渐微弱的趋势。
“萧廷琛……”苏酒紧张,“你可千万别死!”
对方没有说话。
苏酒更加紧张,“萧廷琛,萧廷琛?!”
搭在她腰上的大掌缓缓落下,那人已然快没了气儿。
苏酒鼻尖发酸,一边催马往军营走,一边哑着嗓子骂道:“萧廷琛,你这不中用的男人,你要是敢死在这种地方,我明儿就改嫁去!你不是最讨厌颜鸩吗?我不仅要嫁给他,还要给他生一堆孩子!我,我把你的尸体扔在荒郊野外,回大帐收拾行李去!最好叫野狗吃掉你的尸体,叫乌鸦啄了你的眼睛!”
她胡言乱语地骂了一通,萧廷琛像是被骂醒了似的,垂落的大掌又搭在了她的腰间。
他艰难地呼吸着,快要被气笑了,“苏酒,你有种……”
苏酒抬袖擦了擦眼泪,“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终于回到军营,士兵们乱成一锅粥,几乎没人注意到她进帐。
她亲自请了伍灵脂过来,叫他帮萧廷琛问脉看诊,又叫墓去通知宿润墨。
宿润墨急急忙忙地赶来,帐中血腥味儿浓重,萧廷琛生死不知地躺在木榻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置妥当,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伍灵脂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翠玉小净瓶,“皇上吸入过量烟雾导致昏迷,幸好苏姑娘及时带他回来。吃了微臣的药,很快就会无碍。”
他喂萧廷琛咽下一颗药丸,提起药箱告辞离去。
苏酒在榻边坐了,用浸湿的手帕替萧廷琛擦拭细汗,“皇上昏迷不醒,西婵虎视眈眈,国师可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