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罢早膳,想了想,忽然起了去见薛程程的心思。
……
数百年来,未央宫一直是大齐皇后居住的宫殿。
先帝元啸把薛程程安排在这座宫殿,意味着他承认薛程程是他的皇后。
苏酒踏进宫殿。
殿中陈设华贵典雅。
无论是她还是萧廷琛,都不曾苛待薛程程,仍旧让原来的宫女们仔细伺候。
正是清晨,薛程程才刚起床,坐在梳妆台前由宫女为她梳理长发。
大约宫女的手稍微重了些,她猛然转身,给了小宫女一巴掌。
小宫女惊吓不轻,急忙跪地求饶。
战战兢兢的模样,可见从前也曾在薛程程手底下吃了不少苦。
薛程程面色狠戾,“没用的东西,梳个头都不会!哀家要你何用?!”
苏酒上前,不声不响地捡起象牙梳。
她把梳子放回妆镜台,“大清早的,先皇贵妃发什么脾气?左不过是梳头,换个小宫女伺候就是。”
没料到苏酒会前来,薛程程挑眉。
苏酒在绣墩上自顾落座,“来见你,乃是为了谈一谈萧廷琛的事。他让我全权处置你,我寻思着把你软禁未央宫,大约是你最好的结局。按照我的意思,原本是想杀你的。”
她是齐国人。
自幼在书院长大,知道什么是忠君爱国。
薛程程勾结容家造反夺位,还下药谋害先帝,实在令她不齿。
面对她的指责,薛程程毫不在意。
她自个儿梳理如云长发,“当了皇后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阴阳怪调。
苏酒接过宫女奉来的茶盏,慢条斯理地轻抚茶沫,“当皇后并非我之所愿,便是坐上龙椅,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然而在其位谋其政,既当了他的皇后,必定不会让他的后宫出岔子——尤其是你。”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薛程程与容家勾结并不简单。
她甚至觉得薛程程并不只是为了对付萧廷琛、弄死先帝,才和容家勾结。
可她窥不破她的阴谋。
她能做的,只有警告她。
“皇后娘娘高看哀家了。”薛程程挽好发髻,拿起一根白玉簪插上,“时辰不早,皇后娘娘还是早些离开吧,哀家还要为先帝祈福呢。”
这么说着,唇畔浮起一抹深沉笑意。
苏酒明白,她口中的“先帝”并非元啸,而是那位先太子元徽。
她没有逗留,径直离开。
未央宫设有一座佛堂。
佛堂光影昏暗,陈设着数十张牌位。
薛程程跪在蒲团上,沉默地望着它们。
为首的牌位乃是元徽的,其他人则是薛家的满门忠烈。
当年的薛家,是站在元徽这边的。
父兄为了护她离开,与元啸的军队战在一处,最终惨死。
她怎么能不恨元啸?!
佛堂正寂静时,“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薛程程在每座牌位前点上线香,语调冷淡,“你的女人前脚来过,你后脚又来……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