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这个四级文明是由另外势力扶植起来的文明，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苦难，文明内部更加复杂……

他们甚至还没有办法一致对外。

一位历史学家，在自己的作品中记载道：“这一次的行动，新人类文明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阿波罗文明，从某一个方面，好像也胜利了……”

那么到底是谁胜利了呢？

不知道，难以判断。

大家都觉得自己打了胜仗，打了一场大胜仗。

在一次新人类内部会议中，有些愤愤不平的议会成员提出，在离开戴森球之前，公布双方的计划，恶心一下对方的最高指挥官。

“在近十年的交战当中，我们的士兵总共伤亡了2633人次，死亡人数高达2239人，这个数量虽然比预期中的好了许多，但每一个阵亡士兵的背后，都意味着一份期望变成了绝望……”

“报复，报复他们！让那一位指挥官身败名裂！”

不过，这个方案遭到了张远等人的反对。

张远笑了笑，“……报复那个最高指挥官，公布真相？不需要报复，也不需要公布真相。如果真的这样做，只不过是自找麻烦。”

“在敌我双方的最终一战中，阿波罗受到了实质性的损失，两艘泰坦级受到了损伤，一艘航母级重伤，应该也损失了不少人口……而我们的损失并不大，从某个角度，我们双方已经扯平了。”

“但阿波罗文明中的某些人却赢了，而且是大赢特赢！”

“这样的个体，在文明内部平步青云，是不是一件好事呢？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就是一种报复？”

“如果我们公开了这件事，报复了其中的某些个体，先不说报复能不能成功，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有一些人突击间想通了，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特别是那个戴森球的方向……

让新人类感到愤怒的，不仅仅是一两位领导，而是整个阿波罗文明。

“原来如此！那就祝愿那一位指挥官‘阿尔·星球六’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吧！”

这件事情倒也给人类本身提了一个醒，阿波罗文明有这样的问题，难道人类就没有吗？

人类必然也有这样的问题，在群体利益与个人利益面前，其实很难真正抉择。发战争财、国难财的人数不胜数，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都不能避免，这是根植于基因深处的根性。

就算做出这种选择的仅仅只是少部分人，100个人当中，80个是正常的，18个人心中有点犹豫，仅仅2个人才会付诸行动，但就是这2个人，带来的伤害也足够了。

唯有真正的五级文明，才能够避免这种状况的产生……

又或者说，唯有整个文明经历过足够的历史教训，有着足够强大的制度，才能够将这样的人口减少一些，仅仅只是减少一些罢了。

五级文明，又是多么虚无缥缈而又遥远的一条道路啊……

……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着。

阿波罗文明的残余问题基本解决了，而就在双方对峙的十年里，这一片星空的局势已经变得非常混乱，其余文明的注意力，早就被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给重新吸引。

一时半会间也没有文明会自找麻烦，继续打一个即将离开的文明的主意了……

八个月后，新人类文明，这一颗战星的动力系统终于建设完毕！它能够动弹起来了！

这一瞬间的姗姗来迟，简直令人激动地热泪盈眶。许多为之奋斗已经的科学家与工程师，都相互之间拥抱起来，而大量的士兵也在庆祝着动力系统的完工。

也没什么好墨迹的，就在测试工作结束之后，舰长女士很快就宣布舰队正式启程，新人类文明不应该再留在这里。

“……多么不容易啊，为此，我们付出了2239名军官的生命……他们的肉体被敌人消灭了，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但他们精神品质却永远留存在我们的历史中……让我们为他们默哀三分钟。”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无论是在现场的，还是在房间中看电视的。

三分钟之后，这位女士又在电视台中发言道：“我们的文明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强大。在近些年发生的事件中，我们可以发现与真正老牌四级文明之间的差距。数万年乃至数十万年的历史积累，不是通过简单的努力就可以弥补的……”

“但无论怎么样，我们发展自身，才是对死者的最好回报……我们不能够因为拥有了一颗战星，就停止自身发展的脚步，也不应该因此而怠惰。”

“现在我宣布，‘山海号’行星堡垒，正式——启程！”

这一声令下，所有的行星曲率引擎一起联动工作，成功构筑出了一个比星球略大的曲率泡，带动着这颗星球一起向着远方运动。

剩下的五艘母舰，也纷纷开启曲率引擎，朝着同一个方向航行。

山海号，这个名字相当死板，但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它却是最好的名字。

每个人都知道它的真正含义。

它将会是为人类遮风挡雨的坚实后盾，如同山岳般的厚实，如同海洋一样辽阔。

它也是一个奇迹，一个属于现在以及未来的奇迹。而一个文明，总归需要奇迹才能够继续向前走下去……

张远听着舰长的宣言，也情不自禁揉了揉眼睛，直到此时此刻，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颗战星，人类保住了……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保住了！

多么不容易啊……

他又回过头，看向远方的星空，隔了一层曲率泡之后，外边传进来的星光显得有点儿模糊。

应该还有一些文明正在注意新人类的动向，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新人类离去的事实。

这里发生的故事，仅仅只是银河系一个小角落里的故事。用单纯的善良以及邪恶来形容聚在这里的文明，必然是不准确的。

但可以预见的，在未来，随着一些高阶文明的撤离，银河系的冲突矛盾将会更多，抱有恶意的文明也会增多，唯有拥有一颗战星，才能够更好地保全自己。

如果丢失了这一颗星球，人们很可能会找一个旮旯角落一蹲，再也没有办法勇往直前了。

新人类文明的离开，并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除了阿波罗文明的几位高管悄悄松了一口气之外，阿尔·星球六甚至还兴奋地在游泳池内打了好几个滚儿，庆祝着自己的升官发财。

紧接着，漫步者联盟的舰队很快占领了这一片星空……

至于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一片星空的角逐还在继续，最终，终究会选出一个优胜者。

“但在这之后的事情，全都将与新人类文明无关了。我们也要去追求成为五级文明的道路，我们的道路并不在这里……”

“可是，它又在哪里呢？真的很迷茫啊……”

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五级文明？

就在张远心底里思考各种事情的时候，戴森球的亮度忽然间拔高，露出的太阳光照射到了星球上方，仿佛是一次友好的欢送。

他抬起头，向着远方挥了挥手。

再见，戴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