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两三天就能成事,谁料竟硬生生拖到现在。
“陛下待荣王殿下,一向不薄。”宁朝阳沉声开口,“十二岁封王,十五岁建府,平日的衣食住行,年节的恩赏用度,荣王府一向都是最丰的。知道王爷娇生惯养不懂节俭,陛下还特赐了两座钱庄给荣王府。”
荣王皱眉:“你提这个做什么,我有的,她淮乐难道就没有?”
宁朝阳摇头:“当真没有。”
淮乐自十岁起就被圣人交给了最严苛的夫子,衣食住行都随圣人一起节俭,她没得过钱庄,现有的家底全靠自己私下盘铺子积攒。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是最会因材施教之人,他对殿下的期望从来就不是守住大盛的基业,而是希望殿下安乐一生。”朝阳道,“而淮乐殿下,她从小吃的苦就远胜于您,不是因为陛下有意为难,而是因为陛下期望她能成为像自己一样的明主。”
朝中众人没几个看明白了,只以为陛下对荣王赏赐多就是倚重多,故而青云台以荣王为靠山,屡屡争权,中宫也心高气傲,妄图压淮乐一头。
圣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女在厮打,他很多次都劝说姐弟二人要和睦,但淮乐殿下和荣王殿下没一个人听进去。
眼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圣人觉得是自己迟迟不立东宫的过错,这才想下旨立淮乐为皇太女。
谁料旨意一出,荣王居然反了。
照荣王手里原有的人脉和兵力来看,他是没有任何机会逼宫的,但不知何处来了一股势力,轻易地就替他控制了皇城。
宁朝阳觉得不能怪荣王,换任何一个蠢笨的人来,一看见这五千多禁军密密麻麻地围在圣人寝宫外头,统领还对自己鞠躬行礼,一定也会觉得自己大事将成。
所以,她还是好心地提醒:“陛下若真想立您为太子,您不用带人来围也是能成的。但陛下若不想立您为太子,那您这就是在谋反。”
“现在带人退开还来得及,臣等一定会为殿下澄清,这全是有人从中作梗,非殿下之本意。”
荣王沉默了一会儿,倏地冷笑:“宁朝阳,你算盘打得真响。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让我将这天下拱手让给淮乐?做梦!”
“整个宫闱现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父皇他就得想!我要当,父皇他就得给我当!”
此话一出,下头的百官按捺不住了,站在最前头的方叔康当即就朝他唾了一口:“忤逆不孝,狂悖无知!”
旁边的禁卫当即抽刀来斩他。
方叔康躲也没躲。
适逢造反谋逆之事,总有人要被杀,他家世代清流,他的血定是要比旁人的更热更烫,更能叫世人知道这荣王是何等的暴戾昏庸!
但千钧一发之际,宁朝阳拉开了他,手腕一转就夺下了禁卫手里的刀,而后将刀头一转,锵地一声就扎进了脚下平整的地砖里。
地砖开裂,刀身嗡鸣。
方叔康眼角一颤。
他怔愣地转头,就见宁朝阳怒声斥道:“大盛花二十年才能栽培出来的一品文臣,尔等岂敢刀剑加之!”
声若洪钟,震荡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