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定亲(1 / 2)

重活一世, 与晏长裕接触了婚约,元朝便从未想过自己还会遇到刺杀。所有人都知她是卫家独女,是镇国公的逆鳞, 便连皇帝也不敢动她。

想要害她, 便要先想明白是否能承担起惹怒镇国公与皇帝的后果?。

便如她九岁那一次, 企图用她来威胁卫家的人, 结果?全部亡在了滔天的怒火之下。

如上一次春蒐, 也是因为时机太巧,那些人才敢那般胆大妄为。事后, 卫家看似没有动作?,实则不?过?是因为洪文帝及时安抚,但私底下卫家一直没有放弃查探这件事。

之所以还未结算,无非是因为还不?到一击即中。

是以, 元朝是真的没想到有人竟然敢光明正大?的来刺杀她。因着今夜出门玩耍,为了安全, 她身边是带了不?少人的。

除了明面上的飞云与卫一等侍卫,暗地里还有人。

然而此次幕后主?使者根本不?顾后果?,故意在?灯会的日子制造混乱,不?顾无辜之人的安慰, 竟直接在?大?街上动起了手来。

今夜灯会,街上本就人山人海, 那些杀手毫无顾忌, 误伤了不?少无辜百姓。元朝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因她伤亡,她做不?到为了自己活命, 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便想着转移地方。

有所顾忌,元朝这一方的人自然不?好施展。

而且有人在?街上公然动刀, 早就惊吓到了街上的百姓们,人们惊慌四散奔逃,在?巨大?的人流冲击之下,便是飞云与卫一等人武功再好也挡不?住。

这便是幕后人选择今夜在?闹市上动手的原因。

“郡主?,这边走!”

转瞬之间,元朝便与飞云等人被迫分开了。唯有韩泱紧紧抓住她,护在?了她身边。

幕后人此次下了重手,派出的杀手数量很多?,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此刻眼见有杀手发?现了他们,韩泱脸色一沉,再顾不?上男女有别,抓住元朝的手腕便朝一旁跑去。

“嗯!”

元朝应了一声,也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幕后人制造的混乱方便了他们动作?,但也给了元朝逃跑的机会。为了尽力隐没在?人群之中,元朝边跑边扔掉了身上的首饰,脱下了身上的华衣,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而她扔下的那些东西,也成了挡住那些杀手的好工具。

能被她戴着出门的东西,自然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便是普通人也认得出好歹,自然一拥而上去争抢,如此正好方便了元朝与韩泱两人躲藏起来。

混乱之际,两人快速跑进了一旁的暗巷。

元朝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自然一头雾水。倒是韩泱,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没多?久便带着元朝七弯八拐,竟是停在?了一扇暗门前。

“这里是我名下的一处宅子,要委屈郡主?从这里进去了。”黑暗中,少年清亮的声音饱含歉意。

那些杀手也不?知到哪里了,是以,他们自然不?能引人注目,最好越低调越好。

这扇门之所以被成为暗门,除了因为它的位置极其?隐蔽之外,还因它看上去真的很小。人若要进去,非得爬着进去不?成。

“哪里委屈了,还要多?谢韩公子相救。”元朝没矫情?,不?多?说?,直接掀起裙摆,便爬进了那暗门之中。

都?在?逃命中了,哪里还能计较这些?

见此,韩泱松了口气,也忙跟了进去。

一番折腾之下,两人的形容都?很是狼狈。身上的发?髻衣衫早就乱了,从地上爬了一圈,更是沾上了不?少泥土,又脏又破,早没了方才的光鲜亮丽。

清澈的月光照映下来,落在?了少女的面庞上。她玉白的面颊早不?复之前的干净,精致的妆容也早就划开了,此刻看着,哪里还像是什?么大?美人?就是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脏丫头。

“韩公子,今夜是我连累你了。”暂时安全了,元朝终于忍不?住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无仪态,“当初我救你一次,今晚你救我一次,咱们扯平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想着还恩了。”

“就是可惜了,云青先生的签名书估摸今晚是拿不?到了。”

她坐在?地上,仰着头,朝一旁的少年笑。

明明方才经历的那般危险的逃命,但她眼中并无多?少害怕,甚至堪称冷静镇定。那双漂亮的眸子中,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甚至还有心情?逗他笑,反过?来安慰他。

——不?错,韩泱感觉出来了,她是在?安抚他。

她怕他害怕么?

“今晚不?行?,还有明日,小生不?急。”韩泱看了地上的少女一眼,急跳的心慢慢平缓,他也露出了一抹笑,然后学着少女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他身上的书生袍早就破了,此刻,也没有半点才子的模样,与街上普通的年轻小伙一比,只除了长得隽秀一些,似乎也无甚不?同。

他笑着,小声说?了一句:“只希望回了府,郡主?莫忘了便是。”

这话当然是戏言。

元朝当然听出来了,不?过?两人刚夺命狂逃了一阵,自然想轻松一些,她也跟着一笑,顺着韩泱的话说?:“那就得劳烦韩公子提醒我了。”

“……小生谨记。”韩泱一本正经地回。

元朝没忍住,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紧绷的情?绪彻底松弛了下来,心底残留的那几分慌乱不?安,也就跟着消散了。

“韩公子,听闻你的丹青极好,若是有闲暇,不?如把今夜之事画下来如何?”元朝轻哼一声,“本郡主?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

便是前世与晏长裕几经生死,她也未曾落到这样的地步。

虽然晏长裕常常让她生气不?满,但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尽到了作?为丈夫的责任。

每次遇险,他都?从未让她真的伤到过?。

不?知怎的,元朝忽然想到了前世去青州路上遇到的那次刺杀——晏长裕挡在?她身前,被利箭射穿了肩膀。

那一次,他伤得很重。

那支箭头上,竟然沾了毒。晏长裕当夜便陷入了昏迷,发?起了高热。那一夜,于元朝来说?,是很漫长也惊心动魄的一夜。

那毒毒性?强烈,他们又没有解药,只能暂时用法子压住毒性?。配置解药需要时间,但晏长裕的情?况很危急,不?一定能等得到。

若晏长裕能熬过?今晚,命便算是保住了。若是熬不?住……

当夜,陈文业甚至都?快灰心了。

东宫上下几乎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唯有元朝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会醒过?来的。”

她守在?床前,看着床上昏迷的男人,故意冷着声音说?,“晏长裕,你说?了要护着我。若你食言,我就不?理你了。”

床上的男人双眸紧闭,俊美的面庞苍白一片,似乎完全没有反应。

元朝有些气馁。

她想,晏长裕本来就不?喜欢她,自然不?会在?意她理不?理他,当然也不?会受她威胁。不?过?这丝气馁瞬间便散去了。

元朝做事,从来都?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轻易言败。

如她追求晏长裕,不?也是如此么?

所以她很快振作?起来。

感情?唤不?醒他,愤怒总可以吧?当时元朝忽然便想到了她出宫去看状元游街的那一日。

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在?意的男人,当夜可是缠了她大?半宿。

待到第二日,元朝险些没下得了床。

晏长裕不?喜欢她,但作?为丈夫,他定然不?会愿意自己的妻子另寻他人吧?否则,当初他也不?会那般在?意韩泱之事了。

思及此,元朝便换了一种方式。

待陈文业给晏长裕扎了针,晏长裕依旧没什?么反应,病情?反倒加重时,元朝深吸口气,沉声道:“晏长裕,你若死了,我不?会给你守寡的。”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陈文业手上一抖,针都?差点扎歪了;旁边捧着药碗的常文也险些把药给洒了。刚刚快步走进来的顾决脚一绊,差点就摔了。

这一切,元朝都?没心思注意。她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床上昏迷的男人身上,只关注着他的反应。

“你听着,等你死了,丧期一过?,我就改嫁。”元朝一口气说?着,“你觉得韩状元如何?我觉得他甚好,有才有貌还有钱,性?格还温柔体贴,肯定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夫君。待你走了,我就……”

“……卫元朝,闭嘴。”

她话未说?完,便听得一声沙哑低沉的男声陡然在?屋里响起。

元朝怔然坐在?床前,一时也愣住了。

只见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灼热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双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面色冰冷地说?:“孤不?会死,你别想。”

声音低哑至极,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

明明虚弱得唇色惨白,但拽住她手腕的力道却?是极重。

元朝对?上男人冷冰冰的眸子,终于笑了出来,嘴上却?冷冷道:“我就想,你能奈我何?”

“想要我不?想,那你就活下来。否则,我方才说?的全都?会成真。”元朝哼了一声,“你知道的,我向来言出必行?!”

床上的男人胸膛似乎剧烈起伏了一下。

那一夜,晏长裕自然是熬过?了。那个男人命硬得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三日便下了床。

第五日,便进了她的屋,爬上了她的床。

这些记忆来得猝不?及防,让元朝禁不?住怔愣了须臾。其?实自解除婚约后,再加上刻意忘却?,她已经很少再想起前世与晏长裕之间的事了。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甜蜜的记忆,只是当最后的惨败来临后,这些甜蜜也就成了夹着蜜糖的□□。

元朝没有自虐的爱好,所以她不?会放任自己沉沦于这种无意义的过?往中。

只是今夜,或许太特?殊了,加之不?久前还遇到了晏长裕,所以她才想到了这些。只不?过?也仅此而已。

“不?知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了。”元朝不?想再想起那些事,便转移注意力,开始思索今夜的刺杀,“是谁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