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就听见有宫人在嘤嘤哭泣,约莫是不敢叫旁人知道,捂着嘴哭的,听起来愈加哽咽难过。
姜照皊正想离开,就听那宫人道:“作死的仁妃,她也配得上。”
潮平脸色一变,冷声道:“把她拉出来。”
他声音一出,阴影处的哭泣声顿时停了,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可惜姜照皊身边带着的宫人比较多,叫人直接去拽出来。
一看见人,白苏就生气。
“狗东西,原来是你。”
姜照皊瞧了瞧,不是腊吉又是谁,作为敬嫔的大宫女,对方进了冷宫,还不许带宫人,可不就是把她给留下了,然而得罪皇上和仁妃,这敬嫔宫里头的奴才也不好过。
“你算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咒骂主子?”白苏气的跟什么似得。
潮平和魏珠不知道事情始末,都沉默的看着。
姜照皊看了她一眼,有些懒得搭理,不过一
个小宫女罢了。
微风习习,吹在人脸上特别舒服。
“既然喜欢她主子,便作伴去。”姜照皊道。
白苏应了一声,叫小太监送腊吉入冷宫,这敬嫔在里头受苦,这忠心奴才不能独自享福不是。
希望主仆两人在冷宫还能够心心相惜,不离不弃。
经过这一茬之后,姜照皊也有些不高兴,这总有刁民想害朕,就让人非常不悦。
明面上见到她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恭谨。
想了想,又转回去寻康熙,想着问问畅春园的事怎么样了。
她已经馋了许久,还不曾出结果。
“劳你通传一声,仁妃娘娘求见。”魏珠上前交涉。
姜照皊立在那,等待传召。
看着乾清宫的屋檐发呆,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见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躬身请她进去。
客气的点点头,她这才迈步往里走。
刚跨过门槛,就见康熙迎了出来,纵然脸皮子绷着,但是有愉悦感从里而外的散发。
姜照皊敏锐的发现了,她蹙了蹙细细的眉尖,有些不理解康熙这脑子里装的什么,好好的不成么,情绪一天三变的。
男人心,海底针。
“给万岁爷请安。”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她身子却纹丝不动,笑吟吟的看着他。
仁妃愿意来,对于康熙来说都是惊喜,他没有计较那么多,上前来迎着她进去,高兴道:“怎的今儿来了。”
姜照皊随口道:“那臣妾明儿再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
康熙连忙拦了,不再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进殿,想要给她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想想平日里这乾清宫有的,翊坤宫也有。
只得按寻常上茶水点心,看着仁妃安安稳稳的坐着,他想说话,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点患得患失,想要叫她喜欢他说的话。
“圣人非能以世之所易胜其难也……”康熙道。
姜照皊手里捧着的茶,瞬间抖了抖,她问:“怎的突然说起《商君录》了?”
能不能说人话,她整日捧着书,满脑袋就是这个,当放下的时候,就不愿意再去想,让自己放松放松。
康熙一滞,这个话题自然就断了。
想了想,转而说起旁的来:“畅春园已经修好了,等明年夏日,
就可以避暑去了。”
这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现在能去吗?”她问。
见康熙不解的望过来,就笑道:“左右在孕中,待宫里还不如畅春园舒坦呢。”
这畅春园作为皇家园林,修的非常棒,就是后世也难出其左右。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康熙沉默的看着她,想问那朕怎么办。
转而又道:“刚刚修建好,漆味还未散,怎么也要等明年了,这秋冬过去,最是湿冷不过,不大适合。”
反正不在他身边,就是不适合。
姜照皊想想,刚装修好的房子,她住进去确实不合适。
“那算了,都听您的。”她道。
说出这话,康熙总算是满意了。
但是这个话题终结,再想一个话题,他着实有些想不起来。
“朕给你说说朕的执政思想?”他问。
姜照皊索性将手里捧着的茶放下,她算是知道了,今儿别想安生的喝茶水。
“您说。”她认真道。
她看《商君录》目的就是这个。
康熙看着她的眼神,想要说的话,却卡在喉头,总觉得有些羞耻。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仁妃,素日里的冷静矜持,这会儿都拋到脑后,只想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他一人。
想了想,他还是起身,大踏步的离开,留下一句:“朕去处理政务。”
人这就没影了。
姜照皊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沧桑的想,这人是坏掉了,奇奇怪怪。
起身离开乾清宫,她还在想,可能两人又要许久不见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她刚起床的功夫,就见康熙板着脸进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等臣妾用膳。”她道。
康熙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就安静的立在她身旁。
食不下咽,匆匆结束。
跟着他在宫里面到处走,听着他讲,在各处留下的印痕,这里是他小时候玩过的,那里是他小时候最爱玩的。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他幼时的痕迹。
姜照皊仿佛能够看到,幼年康熙虽然不受宠,但是偷偷摸摸出来玩,满是童心的样子。
她的心软了软,抬眸看向康熙,就见对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三郎。”她轻唤
,水润润的双眸在眼光下雾蒙蒙的,有些看不大清楚神色。
康熙点头,忍不住走近了些,来认真的端详。
却见仁妃垂下眼眸,掩下那湛湛神光。
在她眉心落上一个轻吻,康熙不打算说什么了,只牵着她的手,在宫里头溜达。
梁九功正在忙着净街,万岁爷交代了,闲杂人等不许出现。
又过了一会儿,见仁妃有些累,就把她送回翊坤宫了。
自己回去生死时速批折子,但凡浪费一点时间,就要重新再赶回来。
而姜照皊一脸懵的坐在廊下,琢磨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潮平,轻声问:“你说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时日怪怪的。
潮平沉默。
万岁爷的意思,他看出来了,毕竟他就是为情爱而生,所学的一切,都是以情爱为基础。
他知道,万岁爷这是有点开窍了,想要在娘娘跟前展现自己。
但是娘娘还一根筋,对万岁爷并没有什么感觉。
潮平的眸色深了深,他垂眸,一本正经的开口:“奴才瞧着,许是怀念从前了。”
姜照皊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是这样。
魏珠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大对,反驳道:“万岁爷待主子特别珍惜呢。”
潮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平道:“主子有孕呢。”
是了,这么一解释,好像都通了。
姜照皊品了品,觉得说的很不错,转脸就抛在脑后。
日子还是照常过,等她怀孕满三个月的时候,已是秋日,晚间已经有凉气,而白日里还有些秋老虎,燥的厉害。
这秋日不下雨,秋高气爽倒也舒坦。
只是这秋天,惯爱连阴雨,下了几日功夫,她就有些烦,不高兴道:“今年这雨水特别多。”
夏天的时候就一直下雨,到了秋天,下的更加名正言顺了。
胤祐捧着小脸,坐在她身旁,也跟着惆怅:“是啊,怎么总是下雨呢。”
说着歪头看向一旁的胤祚,问:“是老天爷不开心,就要哭吗?”
甜宝喵呜一声,它也不能出去玩,到处都是它讨厌的水。
两只哈士奇却不管那么多,要不是在笼子里关着,这会儿就要出去狂奔三百圈。
刚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拦着这两条狗出去玩,但是它们
玩过回来,到处甩水,就让人接受不了了。
这么想着,看着外头的天,姜照皊突然想吃东西了。
“叫厨下做拔丝西瓜来。”她道。
拔丝三宝吃过,这拔丝红薯也吃过,拔丝西瓜有些过分了,白苏应了是,赶紧下去准备。
说着还叫潮平讲故事,当田田走了以后,潮平就接上讲故事的道。
“公主凤冠霞帔十里桃花,将军百战而死,骨染寒霜。”
姜照皊侧眸看他:“完了?”
潮平点头。
想了想,又道:“后来将军在梦里,梦见了公主。”
这可真是个好听的故事。
姜照皊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一眼,不打算为难自己,也不再为难他。
不管什么故事,经由潮平的口,总是悲观的,他所有的故事结局都是悲剧,没有任何一次是大圆满。
“公主就不能和将军愉快的在一起生活?”就像王子和公主那样。
潮平沉默,垂眸没有接话。
他不是将军,也等不来他的公主。
姜照皊也不说话了,潮平非常优秀,会很多东西,什么绣花下棋都不在话下,对诗书的涉猎也非常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