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灏虚弱地问:“裴衍究竟要置我于何地?”
不杀,不放,困在这里,究竟是何意?
小冷梅摇摇头,继续强行喂他喝汤药,“伤筋动骨需百日,二爷先养好伤再说吧。”
裴灏别开脑袋,惨白着一张脸,叫她滚出去。
往日谈笑的画面尽碎,如同褪了镜花水月的唯美外衣,露出真实丑陋的一面。裴灏直截了当道:“不必想着趁虚而入,你在我眼里,现在不过是裴衍的一条狗罢了,识相就快点滚。”
小冷梅坐着没动,强行喂完最后一勺药,才冷笑道:“那二爷呢?不过是被困的囚鸟,连抵抗我的力气都没有,拿什么和世子斗?世子给我诱你上钩的期限早就过了,我现今还能留下,不过是个做苦力的!二爷也不必挖苦讽刺了,我啊,对你没报希冀。”
裴灏怒火中烧,可又觉得她说的是事实,自己能拿什么斗呢?
肋骨折了能愈合,但兄弟情破裂,再没了重圆的可能。
既然裴衍根本不顾及兄弟情,那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冷月从窗棂映入他的眼,映亮了眼底未湮的恨意。
暗夜幽幽,小冷梅听见了来自分岔路口的“风声”。
“你留在这里,什么也得不到,跟我做笔交易吧。”
“……二爷的意思是?”
“想办法把我的下落放出去,成与不成,我都会许你今后的富贵荣华,只要我能有命离开这里。”
小冷梅沉默了,他们兄弟也有像的地方,譬如在承诺上面,不同于别人许以金银珠宝,他们的承诺是包揽她日后的一切。听着多吸引人啊,却处处是荆棘,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见她没有动心,裴灏抛出了更大的利诱,“我记得你说过,你平生的夙愿是想开一家戏班,自己做班主。我帮你。”
这一次,小冷梅愣住了。
那是他们刚认识时的月下夜话,已过去很久很久了。
“你还记得......”她颤着手指,定定看着他。
裴灏闭上眼,掩去了疲惫,也掩去了对她的最后一点儿怜悯,“我记得,一直记得。”
夜风徐徐,不知吹响了谁的心门。
柔肠和毒肠,有时就在一念之间。
**
亥时中段,到了太皇太后赏赐桃花酿的时辰。小酌怡情,也显示了太皇太后对被赏赐者的重视。
女宾们聚在阁楼外,那些爱出风头者,都暗暗盼着自己能得上一杯。
宫人们鱼贯而出,手持珐琅托盘,将一杯杯桃花酿呈送到了名单上的女宾手中。
秦妧也在其中。
太皇太后赐酒,婉拒不得,秦妧谢恩后,小口饮啄起来。
酒酿醇厚,入口甘甜,她饮完一杯没有异样,又等待起第二轮。
一连三轮赐酒,要么是赏赐女子贤良淑德,要么是蕙心兰质,总之皆有由头。
秦妧得了三杯,羡煞旁人。
当然,明眼人都知,这实则是太皇太后间接给了裴衍面子。
也说明了,皇族对裴衍的器重。
宴会散场,各府的马车相继驶离别苑。
秦妧由裴衍带着钻进车厢时,脚步发虚。
也是,一杯倒的酒量,硬撑着喝了三杯,能不醉么。
“当心。”
扶着秦妧坐在长椅上,裴衍兜住她差点砸在车壁上的后脑勺。
秦妧试着坐稳,单手扣住长椅的端沿,笑盈盈地盯着撩袍坐在对面的男子,有种欲言又止的窃喜。
醉酒的小娘子不掩慧黠,眼睛亮亮的,像在等待被夸奖。
捻起小几上的桂圆肉,裴衍浅尝一颗,装作没察觉到秦妧的小得意。
秦妧不乐意了,蹬了蹬脚,像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
裴衍拿出帕子擦拭手指上的汁液,“嗯,说吧,你今儿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终于问了,秦妧重重点头,双手一撑站起身,却因马车颠簸差点倒在地上。
裴衍向前一捞,将人捞进怀里,松开她的发髻查看起后枕部的伤口,完全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想炫耀的事情上。
秦妧急了,避开他的手,双膝跪在他的腿上,晕晕乎乎道:“我今夜可威风了。”
担心她滑落下去,裴衍环住她的腰,自己靠在了车壁上,“嗯,怎么威风了?”
同僚夜聚,推杯换盏,他今夜喝了不少,且是烈酒,这会儿也有些头晕,但还是顾及着秦妧的感受,放任她嘚瑟到底。
拽住男人的衣襟,秦妧稳住自己,醉红着脸蛋,本打算将宴上的事情讲述一遍,可潜意识里溢出一道心声,似在提醒她不要犯迷糊。那句“我把陈氏气得够呛”噎在了嗓子眼。
看她欲言又止,裴衍猜出了几分,好笑地掐了掐她的鼻尖。
没有追问。
秦妧搂住男人的肩,歪头靠在上面喃喃,“我好坏啊,一点儿也不贤良,兄长不要嫌弃我......”
裴衍一下下抚着她单薄的背,没有替她辩白,也跟着喃喃道:“那赶巧,我们坏到一处了。妧儿日后知道真相,能原谅我吗?”
“嗯?”
裴衍凝着她红扑扑的脸蛋,闭眼吻了吻她的额头。
许是男子的唇凉凉的、软软的,秦妧更眩晕了,根本听不懂他的暗示,撑起身子盯着他如玉的面庞,像是在黑夜中遇到一束温暖的光。
在孤身一人来京寻父却被拒之门外时,唯一能带给她温暖的就是日光,而夜里的月光太稀薄,令她感受不到被抚触。
此刻,长夜黑沉,她竟然感受到了暖光,独属于她的。
不甘让这束暖光远离自己,她撇开双膝,结结实实跨坐在裴衍的腿上,用力抱住他,抱住了“光”。
此地距离侯府较远,裴衍单手搂着哼哼唧唧的人儿,只觉是种煎熬。
他抬手,熄灭车中的风灯,卷起窗上疏帘,想要透口气,却是愈发焦热。
鹅梨配上桃花酒酿的味道,在星夜中缕缕生香。裴衍扯了扯常服的襟口,用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饮下时,喉结滚动,有种破欲的野性。
流畅的线条呈现在秦妧面前,令她生出好奇,用食指戳了戳,感受到喉结的起伏后,生起了浓厚的兴趣,竟用自己的鼻尖来回蹭了蹭,闻到一股冷调的酒香,更是醉上加了醉。
她嘬。
与裴衍喜欢咬人的癖好大同小异,秦妧在意识不清时喜欢嘬东西。
这次不止是嘬,还像乳猫一样练起了磨牙。她的牙整齐如编贝,在男子修长的脖子上留下了排排印子。
裴衍轻醉,不愿动弹,任由她作乱起来,还配合着后仰,快要仰出窗外。丹唇素齿的俊美男子,呈现出了真正的醉玉颓山之势。
嘬了一会儿,发觉那喉结愈发锋利,秦妧以为是肿了,良心发现,用袖口擦了擦,还呼呼地吹了吹凉气。
许是吹得太用力,腮有些酸。
被她嘬得口干舌燥,裴衍又去拿小几上的杯子,却被忽然坐起身的女子撞了一下手肘。
杯子斜翻,落在常服上,晕染开一大片。
见状,秦妧去扒他的衣裳,想让他脱下来晾干。
常服庄重,却被扒的不成样子。
那点酒意被搅得散了大半,裴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绕到背后,延续了宫宴前的状况,再次说道:“解开。”
醉酒的秦妧比清醒时大胆许多,按着他所教的,解开了搭扣,还捏着腰封甩了甩,傲娇得不行。
酒前酒后两幅面孔,说的就是她。
眼看着腰封横空被甩到角落,裴衍没有在意,半耷着眼,被秦妧扒光了上半身,于皎皎月光中,露出健硕的胸膛。
醉意蒙了一层隐形的纱,让视野变得朦胧,秦妧挤挤眼睛,盯着男子的胸膛,“咦”了一声,带着疑惑,怎么跟自己的不一样?
她上了手,很喜欢这种紧实的手感,还趴在上面蹭了蹭脸,像是寻到了睡床。
裴衍的呼吸被彻底搅乱,稍微松开手,挪动下坐姿,却见小娘子顺着胸膛滑了下去,滑到了腹肌上。
难言的闷燥感席卷而来,他别开头磨磨牙,将人提溜上来,翻身反压于窗上。
后脑勺悬空,秦妧试着起身,却听到“嘶啦”一声,漂亮的月华裙成了废品,被裴衍随手丢在脚边。
待裙裳被踢到长椅下面,秦妧漂亮的脸上隐现红晕,腻理的肌肤也浮现了一层瑰色。
无灯的车厢内,冷白配柔皙,皆被月色镀上了皎光。
作者有话说:
裴衍:醉前醉后两幅面孔。
妧妧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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