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靠山(1 / 2)

严嬷嬷还来不及说话,就听楚千尘乖巧地应了,又一次对着殷太后谢了恩。

严嬷嬷犹疑地捏着帕子,欲言又止,这时,殷太后的目光就轻飘飘地朝她看了过来,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太后娘娘。”严嬷嬷再不敢犹豫,只能恭敬地屈膝领命。

殷太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股浓重的疲乏感霎时间涌了上来,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平日里,殷太后也是动不动就疲乏,寿宁宫里的宫人也都习惯了,几个宫女、内侍井然有序地从寝宫退了出去,只留了何嬷嬷与大宫女伺候。

楚千尘从腰侧解下了一个樱草色绣云纹的月牙形香囊,双手恭敬地呈给了殷太后,“太后娘娘,这香囊中的香料可以凝神静气,是臣女亲手做的。”

殷太后接过那香囊,随意地往茶几上一放,淡淡道:“你有这个孝心,哀家记下了。”

严嬷嬷往那个月牙形的香囊飞快地瞥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这个香囊的绣功实在普通得很,跟外头随便那个绣庄卖的荷包没两样,拿这么个香囊就想讨好太后,果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楚千尘屈膝行礼后,就带着严嬷嬷告退了。

殷太后怔怔地看着楚千尘纤细的背影,眼神中有欣慰,有慨叹,有希冀,有释然,也有那么点惋惜:她也很想和楚千尘好好说说话,问问顾玦的近况,可是现在时机不对。

出寝宫时,严嬷嬷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就听何嬷嬷提议道:“太后娘娘,奴婢瞧这参茶冷了,还是拿去温一下再喝吧。”

湘妃帘刷的落下,也挡住了后方的声音,后面殷太后到底说了什么严嬷嬷就听不到了。

严嬷嬷跟着楚千尘跨出正殿的门槛后,不冷不热地说道:“楚二姑娘,奴婢先送您回明德殿,然后再回来收拾一下行李。等万寿宴结束后,奴婢就和您一起回永定侯府,您看这样可好?”

楚千尘温温柔柔地应下了,在严嬷嬷的指引下,又原路返回,慢慢地朝明德殿的方向走去。

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这趟进宫没白来。

殷太后的情况比她预想中好多了,令她觉得不解的是,太后明显不是油尽灯枯之相,上一世她怎么死得那么早

是否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呢?

现在已是巳时过半了,骄阳似火,阳光灼灼地炙烤着大地,从寿宁宫出来,就感觉到一股热风迎面而来。

楚千尘全不在意,思忖着往前走去。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明德殿前的校场外。

远远地,就能看到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在擂台上比试,两人身形敏捷地躲闪着、进攻着,动作迅速,杀气腾腾,彼此似乎不相上下,一时分不出胜负。

校场的周围比她走之前更喧哗了,众人似乎感受不到这夏日的闷热似的,有说有笑,一个个神采焕发。

校场入口,一群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如众星拱月般围着一个玄衣少年说着话,有人道贺,有人嬉笑,有人鼓掌,有人拍着他的肩膀推搡,好不热闹。

楚千尘随意地扫视了半圈,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着竹青色胡服的少年身上。

少年神色怏怏地垂着头,脚下踢着一块石子,翻来覆去地蹂躏着那块石子。

琥珀机灵地跑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就神色微妙地对着楚千尘禀道:“姑娘,方才十五岁以下的少年组已经比完了,大少爷得了第三名。”

楚云逸才刚满十二岁,其实以他的年纪,能得第三名已经相当不错了。

楚千尘盯着楚云逸看了一会儿,对着身后的严嬷嬷随口道:“严嬷嬷,我过去和我弟弟说几句话。”

也不待严嬷嬷反应,她就自己朝楚云逸走了过去。

严嬷嬷皱了皱眉,脸上写着毫不掩饰的不赞同。

太后让她来教楚千尘规矩,照理说,她是该提醒一二,不过,楚千尘越上不了台面,“那一位”肯定是越满意。她还是别逾矩了!

想着,严嬷嬷抬眼朝看那正中间的看台望去,那道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在阳光下尤为夺目。

严嬷嬷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低眉顺眼地候着。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往楚云逸那边走去,凝眸盯着他那倔强的侧脸。

她的脑海中浮现一个面目模糊的幼童,在她一步步往前的步履中,对方的脸庞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楚云逸从四岁就开始跟随父亲楚令霄习武,还未拿笔,就先学会了骑马。

楚令霄显然对他寄予了厚望,而他也没辜负父亲的期望,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十分刻苦。

小时候,她也背着姜姨娘悄悄去看过他练武,看到他的掌心被弓箭磨出血泡来,可他还要练,她就跑过去给他用白布缠在手上,然后看着继续练。

她在一旁给他欢呼鼓掌。

再后来,姜姨娘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让她不要去打搅楚云逸练武,还盯着她练了好几天女红

自小,姜姨娘就有意无意地阻止她亲近楚云逸,但是,同在一个府内,楚千尘还是难免会听到不少关于楚云逸的事。

这些事她也是在最近才一点点地想了起来。

楚千尘一边走,一边出了神。

正前方,低着头的楚云逸还在踢着那块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地滚来又滚去。

忽然,他就见一袭大红色的衣裙进入他的视野,裙子下的绣花鞋上绣着一对活灵活现的蝴蝶,那如蝉翼般的蝶翅随着主人轻轻扑扇着。

楚云逸将目光上移,两丈外,楚千尘那熟悉的面庞映入他眼帘。

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轻轻地笼在她身上,衬得少女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端庄,仿佛菩萨前的一朵金莲似的。

姐弟俩的目光对撞在一起。

这一瞬,周围的声音似乎远去,楚云逸觉得这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似的。

他有些别扭地抿了抿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色幽深。

那天,他听到父亲和祖母想让楚千尘暴毙,本来是想去庄子上给楚千尘通风报信的,却反而被父亲关了起来。

虽然楚千尘还是平安从庄子上回来了,但是,整件事他根本就没帮上一点忙。

每每想起,楚云逸就觉得挫败,心口发闷,昨晚他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没睡。

本来,他计划在今天的武试中争取夺个魁首,让楚千尘觉得与有荣焉的,可方才他没发挥好,只得了第三名。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输了,他实在是太没用了!

这种无力的挫败感在他此刻看到楚千尘朝他走来时,节节上升,攀升到了最高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楚云逸蓦地转过身,大步就想跑。

楚千尘嘴角抽了一下,语调平缓地说道:“楚云逸,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这句话简简单单,不轻不重,可威吓之意溢于言表。

楚云逸一不小心就又想到了上次在侯府被楚千尘掀翻的一幕幕。

要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摔个四脚朝天,那肯定会比他今天输了武试还要丢脸,要是真这样,他干脆就拿块豆腐撞死自己好了!

楚云逸停住了,身子僵直如石雕,一动不动。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楚云逸跟前,停在距离他一步外的地方停下,单刀直入地问道:“输了?”

“”楚云逸有些别扭地移开目光,完全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他听郁七说过,家里的姐妹将来出嫁后,要是在婆家被欺负,娘家的兄弟就是靠山。

他是长子,比楚云沐大了这么足足七岁,本该由他挑起担子的!

可是他这么差劲,楚千尘还没嫁,他就保护不了她,那么他以后怎么当楚千尘的靠山?

听说,那些没有娘家兄弟靠的姑娘家在婆家会被人欺负的。

亏他在皇帝下旨赐婚的那天,还大言不惭地在嫡母和楚千尘跟前放话说,有他呢!

想着,楚云逸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实在是太丢脸了!!

少年人那年轻意气的脸上写着倔强、羞恼、惭愧,还有一丝丝的不服气。

好一会儿,他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输了。

她尽管嘲笑他、奚落他好了!

反正活该他受着。

楚云沐傲娇地昂起了下巴,终于与楚千尘四目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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