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玻璃暖房中, 有伶人在鼓瑟吹箫。
胤礽玉白的手指中执着银钎子,上面串着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半年左右的小羔羊, 肉质鲜嫩,光是蘸盐吃就香。
远远的就能闻到那独特的味道。
远远的就见四个男子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胤礽冲着他们含笑招手:“过来了。”
为首的男子穿着锦衣,生的高大威武,手中却拿着一把折扇,就见他走上前来,笑着行礼:“曹颙拜见太子爷。”
他说着, 就俯身下去。
胤礽轻笑:“起。”
身后几人也跟着行礼,人长大了都会变, 但是你打眼望过去, 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满都户、富尔敦还是斯文俊秀的模样,而渊吝依旧是端庄持重的模样,衣裳连丝褶皱都没有。
几人走了过来,胤禛就笑着让座:“哥哥说了,今儿是家宴,都不必客气,尽管吃就是。”
这么说着, 胤礽不由得跟着笑:“胤禛说的是。”
让众人坐下, 中间是烧烤炉,边上温着酒,身周是在冬日里茂盛的菜蔬。
玻璃暖房如今已经不稀罕了,但是能把菜蔬种这么好的, 除了太子爷, 那真真没旁人了。
“多年未见, 暖房中还是当初的温柔模样。”渊吝看着笑, 温声道:“当年入宫来,见玻璃暖房如见天宫,如仙人之作,叫渊吝神往不已。”
他仍旧记得当初的惊叹。
胤礽不由得笑了,挑眉道:“你如今长进了,跟着胤祉修书,颇有建树。”
渊吝性子克己复礼,端庄持重,在修书一道上还不错。
康熙甚是赞赏。
满都护和富尔敦作为宗亲,去做了书院祭酒,整日里教书,桃李满天下,养的愈发与世无争。
这会儿往这一站,就带着慢条斯理的威严。像极了板着脸严肃的教授。
而小鱼儿文武兼备,跟着胤禔在兵部,也是混的风生水起,他心细胆子大,跟谁都能混到一起。
四人已经是成熟模样,不复当年肉嘟嘟的一小团,摔倒了会哭鼻子,对世间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什么都想尝试。
“跟小鱼儿头一次见面,他教孤比试看谁尿的远。”
“还有一次是滚草坡,满都护输了,鼻子都哭红了。”
“那时候可真天真。”
“也可爱。”
“那时候也是真的快乐。”
无忧无虑的,每天最大的忧愁就是去哪里玩。根本想不明白。
胤礽就笑,他侧眸看向一旁的几人,含笑问:“若人生能重来,你们想从几岁起?”
“认识你那一刻。”众人异口同声,眸光亮晶晶的看着胤礽,这世间本无色彩,是你让万物复苏。
原先的生命没什么特别,是他让生命有不一样的样子。
胤礽挨个发羊肉串,又起身倒酒,感动的不得了:“喝酒喝酒,孤亲自酿的酒,埋了几年,口感最好的时候。”
胤禛看着胤礽一脸感怀的模样,也跟着笑:“儿时,我心里全是哥哥,谁都比不上,也跟个醋桶子一样,谁多看你一眼,我这心里就不舒坦。”
他也不知道那时候劲怎么那么大。
到现在都没消。
“现在依旧爱哥哥。”胤禛坦然开口。
胤礽就笑:“哥哥也爱你。”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喝!”
“喝!”
成年人许多话,都抿在一口酒中,说出来没法说,咽下去没法咽。
苦的不得了。
渊吝看着胤礽,也跟着抿了抿酒,低声道:“奴才在家里头,蒲草野狗一般活着,为了能走到太子爷跟前,奴才花了许多功夫,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