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心理的问题,自从一人独处之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而且从那几声尖叫后,楼船上面也没有别的声息传来,卢乾甚至还强迫自己行功一遍,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却是仆役来叫门。
“仙长,范东主刚刚离船了。”
卢乾一惊,从云床上起身,开门便对那仆役喝道:“可曾留下话语?”
仆役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卢乾也知道自己问得岔了,暗吸口气,让仆役退下,自己稍稍定神,缓步往刚才各商家的议事之地踱去。可才走了没几步路,楼船轻震,船舷外一道彩光飞遁,转眼不见。
那是一个路姓商家自有的“五精飞轮”,必是也远走了。那人能有这胆子,十有.,鬼厌早已经离船了,且还要走到范陵容前面。
卢乾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便冲到下层议事处,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拍了拍额头,从舷窗外直接飞到上层。果然,在最初迎候鬼厌的厅堂中,那些同行大都在此,此时却是议论纷纷。
只一进来。他便看到厅堂中央,横竖倒卧的几具雪白肉身,细看却都是死了。
他奇道:“鬼厌动的手?”
旁边恰是胡四海,闻言回头看他一眼,其中含义颇深:“不,是范东主……当着大伙儿的面儿下手……”
卢乾哑然。
在他们这些商家眼中,几个美婢,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货色,死了就是死了,但由范陵容动手,却不由让人多想一层。
看厅中一片狼籍,多数人能猜出一个男性“喜闻乐见”的答案,却为卢乾所不屑,他更愿意相信,这是范陵容与鬼厌私相授受,为防消息走露,来一个杀人灭口。
只是怎么会用这种拙劣的办法?
胡四海却在事后看到范陵容一面,低声道:“鬼厌魔功可怕,范东主精气亏损甚巨,心神亦不稳定,唉,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卢乾眉头一皱,有些不以为然,既对胡四海假惺惺的态度,也对他的判断。但随即又想起一事:“路东主怎么走得那么急?”
“嘿嘿,大约是表功去了吧。”胡四海嘴里干笑,脸上却殊无笑意。
卢乾闻之色变:“怎么就让他走了?”
所谓“表功”,不外乎就是向随心阁那边通风报信,可他们这些人滞留船上,除了畏惧鬼厌魔威之外,也有忌惮消息走露,想商量出对策的想法,不然流传出去,正满天下追索鬼厌的论剑轩,还不立刻定他们一个“天魔眷属”的名头,随时拔剑问斩?
胡四海哼了一声:“正主儿都走了,老路的身份摆在那儿,谁能拦他?”
“我知道他是暗线,可是……”
说了半截,卢遁顿足长叹,终于明白,就算精明强干如胡四海,在此连番受挫之下,也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当然,这家伙更不明白一件事:
随心阁的渠道,未必就代表随心阁。
某些人,是撑不起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