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
朱标:“……”
朱元璋:“……”
差一点!
就差一点啊!
朱棣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双腿发软,眼前景物好似如梦似幻地飘。
朱标浑身下意识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差点跌坐在地。
就连朱元璋,也是立刻把刀扔到一边,心头一松。
朱棣第一个反应过来,用脚尖挑起那把刀,握在手里,阴森森地笑:“好!去见朱祁镇,我这个当曾祖父的,一定好好教导教导他。”
孙崽!你十岁的曾祖父来了!
文武百官之前一直将脸朝着地面,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此刻听到神女言可以去朱祁镇时期,文官还未说话,武将已经踊跃起来——
“上位!臣也想去!”
“上位!俺们可以帮你打仗!”
“上位,我想看看我孙子曾孙子,是不是也死在土木堡!”
朱元璋没有自作主张,转身请问神女:“不知可否……”
神女无所谓,直接挥袖成风。
风止,身周景物换。
他们站在云端。
天潢贵胄,文武百官,如同神话传说里那些神仙一样,衣袂飘飘。而京营官兵则如天兵天将,云雾环绕周身,甲胄兵器若隐若现。
刘基刘伯温“啪”地给自己一巴掌,给完后,再低头去看,脚下依旧是流云,山川河流尽纳眼底。
“疼!是真的!”他欣喜地手舞足蹈。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没出息!”
刘基微微拱手,微笑着说:“谨听上位教训。”
朱元璋一本正经地点头,自己从天上看向这大好河山时,却不打算去忍心中快意,大笑道:“诸位,且看朕脚下山河!”
众臣往下看,看到数万蒙古军往一座城池而去,蒙古军披甲戴刀,面容沉静,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这大概就是蒙古瓦剌部的军队了。
——理论上来说,地上军队之于他们而言是蚂蚁,本该看不见,但或许是神女对他们加持过法力,他们现在一个个和千里眼差不多。
众人下意识看向朱元璋,等着上位下令。
朱元璋望着下面,黑色瞳孔深邃如渊。
“待命。”
他要先看看情形。
底下,瓦剌部队中,有明显汉人面容,身着帝王专用盔甲的男人在随着队伍往前走,神色憔悴,唇色苍白。
尽管没见过朱祁镇,朱元璋依旧是一眼判断出此人必然是他那个玄孙。
难道,接下来是……
朱元璋眉眼阴沉,盯向那重镇城门之上,果然有银钩铁画——
大同。
瓦剌部众围着朱祁镇,将他推搡到大同城门下,有士兵懂得明官话,大声嚷嚷:“明人!你们小皇帝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
都督郭登匆匆穿上官袍,登上城墙,来得匆忙,玉佩与腰带交缠,在脚步颠簸中重重碰撞。
面对瓦剌部众让他大开城门的要求,郭登咬着腮帮子,下颚骨紧绷到苍白。
旁边下属语气森森:“都督,天子远在皇城,又怎会出现在边关,必然是达子找人来冒充,都督不可上当。”
反正,不管是不是,此刻他都得是。
郭登知道这道理,顿了顿,点头道:“达子素来谲诈,不可信。传令下去,谁也不许打开城门。”
这道命令也传到瓦剌部众耳中。
首领也先脸上倒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去让那小皇帝亲自喊。”
一回生一回熟,朱祁镇在重镇宣府外叫过门,那时候还挣扎,不愿意去做这种事,但人突破一次底线之后,往往会有第一次、第三次,所以,听到也先让他去叫门,朱祁镇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带着人上前:“郭登!我们是姻亲,你敢说不认得朕?敢说朕并非天子?”
那声音特别响亮——他竟是一点都不以叫门为耻。
“郭登!还不快开门!朕命令你开门!”
至于开门之后,大同的百姓,中原的百姓,会受到瓦剌部众什么样的对待,都不在朱祁镇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被烧杀抢掠又怎么样?现在不叫门,死的就是他了啊!
凭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换那些百姓的命!
朱祁镇喊了好几声,大同城门却纹丝不动,丝毫不顾及他这个天子的性命。
蒙古人似乎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指着朱祁镇嬉笑,朱祁镇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却也猜出,应当是在嘲笑他这个皇帝旨意没有半分作用。
“逆臣!”
朱祁镇捡起地上石头,生气地往地上摔砸。
“逆臣!这些逆臣!!!”
随侍校尉袁彬见自己效忠的主上被这样欺凌,愤而扑到城门上,用脑袋砰砰砰撞门,大呼:“皇帝在门外,为何不启门!莫非要弃圣上不顾!”
郭登盯着下面那群人,露出挣扎之色。
下属:“都督!!!”
郭登轻轻吐出一口气,道:“遣人传奏,臣守城……”
话没说完,一道怒喊从天上传来:“皇帝?这厮哪里有皇帝的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