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我敲断了他的腿……”有金兵面无人色,握着敲棒那只手剧烈哆嗦。
他敲断了那宋人的腿,甲胄凹陷、碎裂,可那宋人在地上滚了两圈,又爬起来用刀柄撑着地面,一蹦一跳冲过来,然后忽然兴奋地喊:“兄弟们!用人命抗住他们的冲击,他们速度不快!抗住第一波就会立刻慢下来,然后砍他们马腿!”
也有金兵看到有的宋人眼睛被一【枪】【刺】穿,却还是“哈哈哈”大笑,无比疯狂地用大刀去砍铁浮屠,连砍三刀,整个人才倒下去,倒下去前不忘扯嗓子给同袍报信:“别用利器,刃口坏掉也破不开甲!”
金兵也看到有宋人扔掉大刀,大声喊:“给我斧头!”一把斧头就呼啸着甩过来,咔嚓先把自己人肩膀砍掉半截,剩下半截肉还挂在肩头,晃来晃去。
这都什么人啊?对自己人都那么没轻没重!
可怕的是,那被攻击的宋人一点也不愤怒,只是一样的扯嗓子骂两声:“你坑不坑啊!痛击我方队友是吧!”
而那个力大无穷的少女当真只是在旁边看着,如果有人要死了,她就喊:“要不要救啊!求求我就救你!”而那个要死的人居然翻着白眼,让她滚。而少女居然真的没有去救,半点不在乎同伴死亡。
除了她,其他宋人也是!
他们除了杀敌,就是把死去同伴的尸体丢过去——都不是小心翼翼搬过去!丢过去给力大无穷那少女,然后少女就把同伴盔甲卸下来收叠到旁边?!
盔甲比同伴命还重要?!
金兵看傻眼了。
粘罕也看傻眼了。
他军中也有些投降过来的宋人,在他帐下做个幕僚,他便把那些宋人叫过来,刀尖指着站场问:“宋人皇帝懦弱,为什么还会有宋人原意为这样的国家浴血奋战?”
投降过来的宋人嗫嚅:“或许……或许是因为宋国富有,给了他们很多钱。”
“富有?”粘罕笑了笑,轻慢地说:“我抢过你们宋人,随便抢两只鸡就哭天喊地,抢一袋米要冲出来和我们拼命,这也叫富有?划破他们肚皮,掏出肠胃一看,空空如也,也不知饿着肚子平时怎么活,这也叫富有?”
投降过来的宋人低垂下头颅。
百姓没钱,豪强有钱,可豪强会这样拼命吗?他们不会,可如果是百姓,他们被朝廷那样压榨,为什么还会为它拼命?
他想不明白。
“如果当初……”粘罕声音平静,出奇的平静:“如果当初开封宋军是这样,恐怕大金根本无法将开封打下来。”
投降过来的宋人突然抬头:“没有如果。永远不会有如果。”
他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皇帝懦弱,百官内斗,文人将守城当儿戏,武人不敢持刀上阵,百姓更是刁民,只知道将恐惧对着好人发泄,将抗金良将剁成肉泥。”
粘罕呵呵一笑,没说话。
投降过来的宋人梗着脖子说:“郎君你且安心,他们再死战不退,也抵不过宋人朝廷不想战,且等着吧,等宋人小皇帝听说我大金卷土重来,必然吓得两股战战,将金银珠宝,粮草战马送来,求着我们议和。”
粘罕暴躁地一鞭子甩过去,鞭子在他脸上抽出长长血痕:“等着?那也得能等才行,你没看到铁浮屠快被他们破了吗?”
寻常新战术没那么容易被破,就算同样用命去填,不打个七八场战斗,根本摸不着新战术的边。
可这些宋人……这些宋人是怪物吗?谁能在眼睛被射爆一只的时候,还能注意到用利器划不破他们的铠甲?必须用重器?
谁能在被骑兵冲撞,甲胄凹陷时,还能注意自己第一下没被撞死,提醒队友可以用人命去滞涩骑兵?这个人命当然不是靠肉身,是说持盾去挡!
而且明明能直接靠蛮力破阵,为了让普通士兵也能破阵,放着大杀器不用,硬是横冲直撞过来,生生试出铁浮屠的破绽。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哪有这种战法!
这是战法吗?这就是街头小混混的王八拳!
粘罕又气又恼,又为自己的铁浮屠所不值——它本该可以在战争中大放异彩,如今就像是一个可笑伶人一样,丑态百出!
可任他如何气恼,在玩家们不要命的冲击之下,铁浮屠还是被破了。
粘罕不得已鸣金收兵,余下玩家们高高兴兴回堡垒上,顺便随机背回幸运队友,假装他们还能救回来。
“鹏举!你有没有看到我们的英姿!”
英姿没有看到,就是看到了残肢断臂,内脏眼珠,血液肆意飙飞,脑浆溅上衣襟……鹏举脸色很不好看,沉着声:“主公!”
十三岁的青霓眨眨眼:“鹏举!你好凶哦。”
岳飞:“……”
我还能更凶一点!
岳飞气急败坏:“你们究竟知不知道你们是主公,是我们的主心骨,你们若是出事,我们就是一盘散沙!”
十三岁的青霓理直气壮地说:“让我们去,只需要死很少人,让士兵去,要死很多人,他们根本不能在战场上不紧张,也不能在紧张的时候还注意到对面情形。都是用人命去堆,为什么不用少一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