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钧符钧!快想个办法!”
符钧是陆宰的字,陆宰还没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这群土匪熟到能允许他们称呼自己的字,就已经被轰炸得晕头转向了。
“符钧!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脑子好,想个办法把他们引诱出来吧!”
“才比孔明,智压子房的陆符钧,虚怀若谷,高抬贵手的陆符钧,拜托拜托!”
“是赐教啦!说什么拜托!应该说——赐教赐教!”
“赐教赐教!”
青霓们统一双手合十,举在下巴前,眼巴巴盯着他。
“你要丢下我们不管吗?”
陆宰:“……”
有点顶不住……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他发誓!
“他们是匪类,便有山寨亦不事生产,最怕变故。繇他众人躲藏,我说个法子与你……”
*
巴草心跳得快要飞出来了。
“甚么少了那么多兄弟!”
其他土匪七嘴八舌说——
“被商队捉了!”
“被美人护卫捉了!”
“捡到甲胄,被失主捉了!”
巴草不由愤怒地说:“都被捉了!你们只顾眼前么!下得山连脑子都下了!”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明显是陷阱啊!还送!还送!当久了宋兵,只学会了送是吧!
其他土匪垂着头乖乖听训,手指抠着衣裤布料。
巴草气得不轻,痛骂了整整一炷香,才说出应对办法,那就是拖。如果是官兵来剿匪,早就用人数堆上来了,能做出这种诱敌办法,肯定硬实力拼不过他们。估摸着是一些头脑发热,一拍脑门就来干的游侠儿。
“拖些时日,他们自个儿便会退走。寨里尚有多少粮食?”
管库存的匪徒报了个数,巴草算了算,足够他们两千三百一十八人五十日的消耗,尽量不让自己高兴得那么明显,那咧到耳根地笑却掩盖不住:“恁地!你等休慌,用不着五十日,便是五日,他们就耐不住退走了。”
其他匪徒便也高兴了,大伙儿一齐吃吃喝喝,山寨里通明了一夜,好不快活。
过了两三日,果然没什么动静了,土匪们更是心神放松,只牢记巴草的话,绝不出山寨,平时寨内巡逻也绝不敷衍。
就在某一夜过去之后,仿佛飓风过境,山寨远处山林里,峭壁上,挂了很多具尸体。并不是挂在山寨门口,而是从寨子高处俯瞰,就能看见几十具尸体分散着倒在各地,就像是昨晚有商队经过,被人屠杀了。
“这些尸体和俺们被擒的兄弟,不是一路!”
土匪也不敢靠近探查,只能远远望着,眯着眼睛去辨认尸体上面衣服样式以及脸的样子。
都不认识。
难道是这一片来了新的匪徒?要和他们抢饭吃?
巴草坐了一晚上,把大腿坐得发麻,心中忧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强烈了。
些许个游侠儿对他们影响不大,可要是新来了匪徒,两者之间一定得分出个高下了,不然,一方抢得多了,另外一方所得必然减少。
“兄弟们!休怕他们!明日再看看,倘若真是新人,拿上刀斧,让他们晓得规矩!”
第二日,又有一小商队行来,来时正值傍晚,似乎是走得累了,坐在小树林里一边拿袖子扇风,一边从桶里勺水喝。
不一会儿,树林里杀出来另外一帮人,只顷刻间,就将这一车队屠得一干二净,拿了财物,呼啦啦离开,原地只留下了一具具尸体。
山寨匪徒探子将这一幕传了回去,巴草骂了一句脏话,捏着拳头砸桌子。
“下次追捉他们去!”
又过了几日,来了一户人家,乘着马车,护卫有几十来个,马车也有好几辆,只看车辙,便能察觉车上装了不少重物,似乎是在整家搬家。
巴草留了小部分人在寨子里看家,另外一大部分随着他出去,守株待兔。
另外一帮劫匪也出来了,冲向那户人家,不过,那户人家护卫十分了得,将他们杀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这样,余下的劫匪仍在观望,没有出现。
巴草做了个手势,手下兄弟们就冲了出去,冲向那户人家。
先吃货物,再转过头来和对家厮打!
才一交手,土匪们就觉得古怪。
这群护卫……打起来怎么没一点章法?就是胡乱挥刀,不像是大户人家专门养的。
“哥哥,小心有——”
“噗——”
一个重物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有个尖锐物品从背后插进了他身体里。
他没看到,其他人可看得清清楚楚。
“诈尸了!!!”
土匪们尖叫。
地上尸体蹦了起来。他们身上还插着无柄短剑,锋锐的一头插在自己身体里,一动还会流血,另外一头没有剑柄,刃端寒亮,他们嗷嗷叫扑向敌人,一抱一个准,刀剑入肉声非常响亮。
假装车夫的陆宰:“……”
扭头看了一眼青霓一号嗷嗷叫从他面前跑过去,土匪再更前面撒腿就跑。
再扭头看,青霓二号好像没有一点痛觉,扑向土匪,给了他一个熊抱。
青霓三号嘴里还喊着:“你别跑啊你别跑啊!等等我啊!”
土匪们则哭爹喊娘,“救命啊!你们这群疯子不要过来啊!”
陆宰很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陆宰深呼吸,一手撑着额头,才没让发晕的脑袋黑过去。
“我明明说的是让你们把刀剑夹在腋下,你们这是——”
虽然插身体里不一定会死,但是……不疼吗?这可是穿进肉里了啊!
他旁边,负责保护他的玩家振振有词:“但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发现挥舞刀剑很容易失误,万一刀剑脱手了呢!万一砍错人了呢!万一被夺刃了呢!现在就很好啊,你看,冲上去抱人总不会犯错吧?用力一抱,刀子就捅进去了!”
是啊,用力一抱,还反向捅你们自己捅得更深了。
“你们——”陆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疼吗?”
他光是看着就很疼!
玩家们露出灿烂笑容:“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这些家伙之前烧开水,拿手去试水温,还会咋呼着说烫,怎么会不疼!只是他们能忍而已!
那群土匪没说错。
在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中,陆宰的情绪更加稳定不下来,像是大海掀起了风。
这是一群疯子。
他无比肯定地想:就算他们披着正常人的外皮,像正常人那么笑,既不僵硬,也不死板,可他们内里必然是絮乱的一团,他们无视了这世上所有的常规——
他们是疯子!
疯子!
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狠的怕不要命的。这群土匪能变成溃兵,本身便不是意志多坚强的人,看到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他们崩溃地丢掉武器,抱头:“投降!我们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