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走进了匈奴王庭。
他将头发梳得一根不乱, 发冠束得端端正正,持着节杖,踩着每一步间隔都相等的步子, 来到匈奴单于面前。
经过一番不卑不亢的对话——主要是摆出我大汉兵强马壮, 卫霍两位将军正值壮年,随时可以领兵出征漠北这些牌, 匈奴单于便脸色不大好看了。
然而, 考虑到汉要求的是匈奴太子前往汉国为质,匈奴单于坚决不松口, 他的底气也很简单:“二位将军确实勇猛,不过,漠北相比漠南, 多了一片戈壁。汉军长途跋涉而来, 恐难久战。何况, 漠北无法屯田, 贵皇帝恐怕也不想废大力气打下一块废地吧。”
就是躺平, 就是耍赖。
虽然我们匈奴确实是打不过你们汉国的将军,但是你们汉国愿意调兵遣将来打这块没作用的地吗?出兵一次,花销可不会少。一个兵力要七个后勤负责供应。
双方寸步不让, 空气中流动着诡谲的战火味。
第一天, 双方不欢而散。
第二天, 匈奴单于设宴,双方扯皮。
第三天, 继续扯皮。
第四天……
第五天……
出使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 尤其是对方咬死了底线, 要么双方相安无事, 要么和亲——大汉下嫁公主, 匈奴以汉婿自居,反正,送质子入汉地不可能。
汲黯也不急,能见到匈奴单于就试图说服他,见不到匈奴单于的时候,就安心在住所自娱自乐,弹个琴,看个书,怡然自得。
他也在等。
等——
要么匈奴单于被他说服。
要么,大汉调兵完毕,攻下匈奴。
*
调兵遣将从来不是一件易事,不是当天下完令,第二天就能集齐人出发,攻打匈奴。
刘彻一份令书下达,全国动员,开始往边境调兵集结。刘彻估摸了一下,他这次要调十万骑兵,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动员完,这还没算步兵及转运夫七十万人,集全这些人差不多要半年。
出兵一向是先行一部分,一边动员,一边打仗,有的时候仗都打到一半了,官方文书里所谓几十万大军,可能都还没动员完。
青霓瞟了一眼出兵情况,私底下对白鸠说:“卫青和霍去病也出发了,汉武帝这回是铁了心要把漠北打下来啊。”
白鸠算了一下行程,“大概两个月后就能开打了。”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能不能赢?”
“那倒不是,卫青和霍去病能力摆在那儿,肯定能赢。只是,我担心能不能一场定输赢。”
战争特别烧钱,说是日费千金也不为过,能尽快解决最好不过。
青霓转念一想,这种事情她再急也没办法。
卫霍乘马而去时候,天逢大雨,马蹄溅起积水。如今雨止,水却未干,青霓呼出一口凉气,转了话题:“统统,开个赌盘?赌刘彻什么时候把科举弄出来?”
白玉京里给考生看的那些内容,并非来自数据库捕获,要真有那么容易,她之前也不必购买二手kindle电子阅读器了。
科举就在那些内容之中,来自于青霓买了十来个二手kindle电子阅读器,找店家往里面下载满了内容,小到种田,大到国策,都有。
不过,没有史书,也没有现代相关科技,只有适合古人用的内容。
白鸠变作雪貂往被褥上滚,暖融融被褥是炭火烘烤过,径直将雪貂舒服得摊在床榻上,仰着肚皮问:“好啊好啊,赌注是什么?”
换做以前,青霓肯定要想方设法赌来一些好处,现在,她撸着雪貂肚皮毛,兴致勃勃说:“谁输了,谁就给对方表演自己的绝学!假如我输了,我跳舞给你看!”
雪貂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同意,因为它一个系统,去苦思冥想自己绝学究竟是什么了。
*
离战争起至少还有两个月,刘彻把科举制度拿了出来,给士勋贵族看。
这些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来。
“陛下圣明!”
“陛下万岁!”
科举?这种制度不就是他们这样豪富之家的盛宴吗!说着谁都能投名参加科举,然而普通百姓哪里看得起书!往后官员名额,岂不是被他们包圆?
陛下果真是求贤若渴,之前实施察举制度打破了官员子弟子承父业的局面,现在又用科举制度加大他们这些贵族赢面——陛下真是个好人啊!
什么?还有平民?便是偶尔几个平民考上来,所占位置又能有多少呢?瑕不掩瑜罢了。
刘彻道:“这制度来自精卫,朕不过是将之转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