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做。◎
时琉与酆业这场无人打扰的仙界清净,勉强维持了一日。
与凡界、幽冥不同,仙界并无日月交替的规则之力。更准确说,仙界原就是凡界日月交替的规则本身。
不过若是仙人们想,无需帝阶,哪怕只是十二仙府里住着的天阶仙人,也依然能在自己的仙府做出昼夜交替的投影来。
只是极少有仙人会把仙气浪费在这种地方。
时琉望着外殿通天廊柱外的幽幽夜色,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虽然很美,星星都好像坠在庭下的云海间,伸手可捞。
但会不会太浪费了?
何况……
时琉回过身,微蹙着眉看向神座上阖目修炼的神魔。
半边金色的神纹正在他额心熠烁。
“——在想什么。”
时琉刚要转回去,就听酆业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
“外面的星海,很漂亮,”时琉犹豫了下,还是坦然说了,“但你看不到,而且刚拿到罗酆石合心,就这样浪费仙力,是不是不太好?”
酆业低声笑了,他从神座上下来,转眼便到时琉身旁。
“仙界景色万年不变,我想你许会觉着冷清无趣。这座星海万千变幻,本就是给你解闷的。”
站在通天柱旁玉栏前的少女被他从后抱进怀里:“还有,在你眼里,我现在就这么柔弱得让你担心?”
“……”
时琉尚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脸颊也微微沁红。
她绷着脸转去望庭外的星海:“没有,我只是觉着,之前强行在凡界停留那两日对你折损应该很大,所以你的眼睛才……”
说起这个,少女停住,她又更紧地蹙起眉心,从他怀里轻挣扎了下,然后回过眸子去看神魔低阖着的眼。
那人低着头,虽然闭着眼睛,但神容莫名让她觉着温和。
额心半边金光微熠的神纹也熟悉。
面对着这样的酆业,时琉某方面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她就忍不住循着本心抬手,轻轻摸上那人垂着的长睫。
它在她指尖前轻颤了下。
时琉轻叹:“眼睛还没好吗?昨日上到仙界之后,你好像都没有睁开过了。”
——也是因此,昨日他将她抱在神座上放肆地亲了许久,甚至一度有些过分,之后却耷着眼睫一副无助模样,时琉都没忍心怪他什么。
短暂而微妙的沉默后。
酆业答得心安理得:“嗯,没有。”
“那还要多久?”少女担心地问。
“应当快了。”神魔斟酌着说。
时琉不安地望着他。
神魔闭起眼睛时,眼神里那种极强的压迫感和攻击性都不复存在,反倒是这张神颜本身的美感脱离了眼神束缚会被放大许多。
尤其再加上那种淡然神性的自敛,看着有种难喻的琉璃似的易碎感。
而这种时刻,时琉对他有接近无底线的纵容。
那眼神里酆业实在很难忍下。
他抱起怀里的少女,叫她坐在星海前的白玉阑干上,还要以目盲为由,诱哄着她主动配合——借他俯身,少女生涩地勾住他颈后承他难以克制的深吻。
直到帝宫外云雾翻涌。
脸颊当真如沁红的石榴籽儿似的时琉慌忙睁开眼睛,有些狼狈地在他身前轻微挣扎:“你别再——有人来了。”
此时已是时琉被他放在凉冰冰的过他腰身高度的玉台上,俯身下来的吻势。
神魔额心间半道血色魔纹闪晃了下。
酆业微微皱眉,他轻捏住少女后颈,将她向低向的他的唇前又扣回:“不理。”
时琉躲过,微肃:“那怎么行?万一是重要的事。”
“有何不可,”神魔低叹,“我觉着眼下只有你重要。”
时琉很坚决,干脆抬手捂住他作孽的唇舌:“你都看不见了,没有眼下,分不出轻重,听我的。”
“……”
于是片刻之后。
在遍布整座中天帝宫的可怖威压之下,来自昆离帝宫的仙侍战战兢兢地迈入白玉妆成的帝宫殿中,一步三挪,才坚持着走到中殿的神座阶下而没有倒下。
“哐。”
昆离帝宫的仙侍跪得十分干脆。
他早忘了临走前西帝嘱他不卑不亢的要求,前面那几十步都快让他以为是从仙界走向碧落黄泉,几乎看到自己原本漫长无垠的仙生的尽头了——
仙侍不敢抬头,只将一块玉牒呈过头顶:“见、见过伟大的业帝陛下。”
“…咳。”
时琉被这称呼一惊,呛了口玉盏中酆业今晨去极南仙境带回来的仙露。
她难得狼狈地忍着笑转过脸。
酆业懒靠在神座前,支了支眼皮。但一停顿,又敛压下去。
三十六级阶下。
忽然听见个女声的仙侍更是惊骇,本能就抬头,看见了坐在旁边玉阑干上饮仙露的陌生少女。
星海前的少女看得仙侍眼神都直了。
——陌生,但很是漂亮,尤其那双眼睛,即便是在仙界,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眼眸。就是不知道是哪座帝宫或是哪座仙府的小仙子……说起来,竟然这么早就有人敢暗自违背西帝之命,偷偷送小仙子来中天帝宫示好了?
仙侍正出神望着。
神座上,酆业低阖着睫,声线冷淡懒散:“你那双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
仙侍慌忙跪地磕回去,吓得两股栗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