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行这个衣冠禽兽!
萧衍行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王姝趴在他胸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又是第二天的中午。哪怕是刚开荤,这人未免也熟练得太快,做起来太高强度了一点。王姝将搭在自己后腰的胳膊拿下来, 低头不注意瞥见了身下的人。光.裸的大臂和肩膀处布满了鲜红的抓痕……他都不怕疼的吗!
被人抓成这样也没吭一声。
默默地揉了揉被掐紫了的后腰,王姝爬下床去找衣裳穿。
昨夜一宿没人敢进来打搅。今儿早上姜嬷嬷倒是过来看了几眼,轻轻唤了几声。没听见屋里头有动静便又喜滋滋地走了。如今正在后厨招呼格桑麻炖点好东西, 好叫王姝醒来后就能吃上。
芍药和铃兰已经去试验田那边,喜鹊则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
此时听见了屋里的动静,忙轻轻敲了几下门:“主子可是起了?”
“嗯。”王姝的嗓子哑得喝了几大碗哑药似的, 喉咙干干的疼。任谁叫唤了一晚上,第二天嗓子也得废。下床喝了几杯水下肚也没见好转, 她懒得再开腔, “送些热水进来。”
喜鹊暗道主子辛苦了,赶紧去后厨提热水过来。
且不说昨夜萧衍行和王姝一宿未归,萧宅这边派去江南的人回来后见不到主子, 如今人都在外头候着。这不, 听闻主子爷夜宿王小君屋中睡到中午还没起,一个个讶异得仿佛被雷劈了。拐弯抹角地香王家宅子的下人打听, 这留宿可是他们以为的留宿?
见这边人点头了还不放心, 恨不得亲自去里头确认,主子爷厌女的症状当真好转了。就说镖局这头, 汪老三一大早便抱着一沓信件匆匆地赶过来, 人也在会客厅等着。
除了汪老三以外, 还有凉州的大掌柜于庆龙、通州的大掌柜马原。这些人早早过来,已经等了快一个半时辰了。
王姝这厢才将将洗漱完, 正坐在偏厅里用早膳。
原本这些人来了,怒气冲冲地就要寻主子要个说法。是云雀给拦住的。不管谁, 她反正就在门边候着,不准人擅自闯进去。
王家宅子这边是姜嬷嬷和云雀一起管着的。云雀这人性子比较细,记性也极好。基本上交给她的事儿她每样都料理得清清楚楚。晓得王姝书房里的东西珍贵,平日里对主院看得极严,等闲不放人随意进出的。除非王姝事先打过招呼,否则谁她都不准进来走动。
此时她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姝点了点头,倒也没急着立马过去去见。
一年到头,生意上的事情就没有消停过。自打去岁王姝将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叫好些人看到了她不好招惹。如今下属的商铺的掌柜对王姝态度都慎重了许多,不管真情假意。他们反正一有什么事都不敢擅自做主,必定会事先禀告主家,请求王姝做决策。
王姝慢条斯理地用完吃食,才缓缓放下了筷子。
转头回了屋里,换了一身衣裳走出来。萧衍行人还没有醒,听见动静,也只是伸手掀了床帐。瞥见王姝匆匆换出去的背影,伸手捏了捏眉心。
好衣裳转身出来,王姝才让云雀放汪老三进来。
汪老三自然是知晓规矩,不敢靠太近,人在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到底出了何事?”王姝抬头看他。
“回主子,是粮铺。”说起来,汪老三这段时日一直在忙江南的事儿。他其实也是昨儿忽然间收到几个大掌柜要来的信儿。等他派人去接待,几个大掌柜早已到临安县。仓促之间,他只能把人迎进来。昨晚他已经问过一遭,知晓大致是什么事。
此时王姝问了,他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将事情始末复述出来。
王姝的眉头皱了起来。
去岁年关一直到今年四月底,王姝做主往江南灾区运送了大量的粮食。以至于王家空了好几个粮仓。一些对主家粮仓依赖比较重的地区,生意必然受到了影响。粮食供应不上,引发了熟客的不满。别家的粮铺又趁机抢占市场份额,散播了不少流言蜚语,企图将老牌粮铺王家给挤出市场。
这事儿闹得挺大,折腾许多麻烦来。掌柜们为此心生不满久矣。
事实上,王姝一意孤行往江南运送粮食,当初好些掌柜是不赞同的。做善事可以,王家为人仁善,逢灾年周济百姓,确实不是坏事。但商户做善事也得有个度,哪有人像王姝这么干的?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如今又赶上粮铺断粮,自然都来了主家这边找王姝要个说法。
这不,她人还没到会客厅,老远就听到里头人大声嚷嚷。
都在指着王姝肆意妄为导致没有粮食卖,生意如何如何惨淡。有人又提起了突然冒出来的竞争者,做了哪些恶心事儿,害得王家粮铺的生意一落千丈。有那说话不客气的,张口就指责王姝年岁小不懂事儿,胡乱做决定害了王家的根本。
王姝这边还没怎么样,汪老三听了,气得脸都红了。
“主子……”
“无碍。”他们心里有怨气,王姝能理解。
毕竟当时做这个决定确实有点任性。这次洪灾,王姝统共输送空了四个粮仓。期间不说粮食的损耗、药材的损耗,还花费了不少银两。
运输过程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兼之布置收容所、免费提供医疗点、收养灾区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这些桩桩件件都需要花费银两。
一算下来确实是大手笔,她真真切切动用了账面上的大额现银。
但这般也是没办法。她彼时人在江南,日日亲眼看到灾情有多严重。那么多吃不饱饭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妇人、老人,饿到不给口饭吃就能死的地步,叫王姝如何能忍心不管?再说,王家周济只是一时,等来年春耕补上,秋收就又能满仓。她不过是少挣些钱,哪有人命重要。
摆摆手,王姝带着喜鹊汪老三从正门走了进去。
人刚一跨进去,吵闹的气氛就是一静。,会客厅这边两个大掌柜都在。见到王姝的第一眼站起身。
王姝抬手示意两人坐。
来的人不少,除了两个地方的大掌柜,还有一些地方的粮铺小掌柜。此时陡然看到王姝,脸上残存的余怒还没来得及收敛,瞧着有几分剑拔弩张。
王姝倒也没有露怯,她这人就这方面比旁人强。再大的场合,她从来都不慌。
“粮食短缺是暂时的。”王姝缓缓走到主位坐下来,张口就接了刚才叫嚣的最大声的那人的话,“救灾是救急,只这一回。等今年的粮食产量跟上,生意自然会恢复。”
话音一落,会客厅静了片刻。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姑娘。”靠王姝右手边座位的最后一个椅子上,一个红鼻头的掌柜就忍不住道:“大姑娘没做过生意,许是不晓得。这商场如战场,是等闲不能松懈的。你这厢慷慨解囊救灾耽搁这一年,你铺子等得起,那些平头老百姓能等得起么?”
“可不是?这家买不着,就要换一家买。”他一开口,立马有人接茬儿,“这人买东西都是有习惯的。等吃惯了别家的粮食,谁还会回头买你家的。”
“这话我就不赞同了。”王姝也不好糊弄,她确实不懂生意经,但道理都是相通的。这买卖关系虽然也讲究个情分、买熟。但好东西就是好东西,市场上认可了的,情谊不会变。这是王家立足的根本在,不必担心被市场淘汰:“我王家粮铺立足商场靠得也不是卖熟,是粮食品质。”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有些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些本带着来教育王姝的心过来的掌柜,见王姝不仅不听教导,还如此不以为然。不由心中冒火:“王家的粮食确实品质高,但人家也不差!”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给我说一下。”
话音一落,好几个掌柜就气得站起来。在他们看来,王姝这态度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群人被王姝的态度给激得不轻。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事实上,王家粮铺确实非常有口碑。粮食品质高,市面上独此一家;物美价廉,相同的价格王家卖的也更厚道。话句话说,王家的粮食具有一种断层式的竞争力。这给了粮铺掌柜一种错觉,别家绝对不能比王家生意好。今年市面上却恰巧冒出了一家方记替代了王家,把人逼急了。
“这是暂时的。”王姝再次申明,“等秋收一起,供不应求的状况就会得到缓解。”
好些人见王姝冥顽不灵,把目光投射到为首的掌柜身上。
于庆龙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这事儿需要掰碎了跟王姝说。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许多道理不懂。
顿了顿,他开口道:“暂时被方记抢生意确实是小事,王家经营这么多年的好口碑没那么容易被挤走。但掌柜们担心的是,原本只有王家在卖的良品粮食出现在别家粮铺里,这不得不叫人心生警惕。”
“是啊是啊!”大掌柜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家主,咱们王家的良种卖于别家了么?”马原其实也是个急性子。于庆龙话都说出来,他自然也不顾及了。当下一张口就将行李担忧的事情给问了。旧主王程锦去世的突然,下面的继承人都没好好培养。他们生怕王姝年纪小,不分轻重,做了动摇王家根基的糊涂决定。
“自然是没有。”
话到这里,王姝只是问了一句:“尔等可是查清楚了?方记粮铺卖的确实是我王家的良种?”
“千真万确,不会错的!”
王姝不紧不慢的态度让人着急,他们不晓得这位家主到底是没听懂还是沉得住气。马原叹了口气,“属下派人去买了好几次,那米粮就是王家的良种。外头绝对是买不着!“
“可查过原因?”王家粮食有两大生产基地。一个是江南的苏州和湖州,有大片农田。二来就是凉州这一块五百多亩地的祖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