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2 / 2)

“那个绫人羽呢?”

不得不说,吕黎这个名字,让王姝对绫人羽有种说不出来的介怀。

“绫人羽跟京城的陈良生倒是不认识。”

林二以为他问这个。见王姝皱起眉头,又继续道:“不过跟陈家兄弟倒是挺相熟的。时常会请他喝酒,请他出谋划策。唯恐天下不乱。”

这绫人羽是个更谨慎的。这些破事儿看似他事事没有沾手,实则处处都有他的痕迹。钱财好似没为自己捞多少,但跟他接触过的人各个肥的跟硕鼠似的。

这要说他没有居心叵测,王姝都不信。

“先把人逐出分镖局,抹除他三当家的身份,”这种麻烦人物,抓不到实质的证据还真不好料理。不能杀就只能驱赶,“再找人私下跟着他,秘密监控起来。”

林二自然是听吩咐行事。

既然如此,那商铺这边的处理就可以不必顾虑太多。几家商铺的损失可以追回的追回,追不回的出于谨慎,也只能断腕割舍。王家这点损失还是承担的起的。

至于跟江南织造局的纠葛以及京城陈良生的这条线慢慢在查,先把王家摘除出来。

确定了分镖局没有被渗透,陈家兄弟便被立即换下来。江南织造局的管事不是没有表示过讶异,也曾私下里向商铺的新管事打听陈家兄弟被换下去的原因。但都被商铺的人打发了,没打听出来。

他们往日江南织造局在商铺得到的所有优待,此时都全部没有了。

且不说,王家商铺的突然大换血引起了外界不少人的关注。这时候江南织造局的总管事才终于打听到一件事,王家主家的人到江南了。他方拨冗约见王姝,请王家新一任家主过府一叙。

王姝看到请帖时还颇有些诧异,她到江南都这么久了,这江南织造局总管事才知晓她的存在?

冷笑一声,王姝也不傻。估摸着这群人原先没把她当回事。如今见她一声不吭地收拾了商铺的硕鼠,断了他们的财路。知晓她是个有脾气的,才终于正眼看她了。

“主子,可要去?”

“不去。”王姝会去才怪!

说实在的,这江南织造局说出去是威风八面,惹不起的样子,真论起来,又不是正经的官府衙门。一个织布的机构,唬唬外头不明就里的人罢了,其实根本没那权利对商贾如何。若是为织造局那点口头上瞧不见摸不着的大饼,王姝可不吃这套。

她对跟这些人打交道完全不感兴趣,“他江南织造局再家大势大,与我王家也不相干。再说,我王家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商贾,贪图他手指头缝里漏出那点东西,巴巴等着他们赏口饭吃。”

一口回绝,王姝半点脸面都没给他们。

且不说江南织造局的总管事在得知王姝拒绝了他的邀约后,有多震惊和愤怒。义愤填膺的要给王姝点颜色看看,王姝就已经将王家商铺掺和江南织造局洗钱的所有人清理出来。

那些布匹也早早做了处理。江南织造局将来便是想拉她王家垫背,那也得掂量掂量。

日子如白驹过隙,等料理完这些,都已经是四月中旬。

王姝来江南这些日子,王家也往此地输送了不少粮食。赈灾款迟迟不到,官府又吝啬开仓放粮。灾民们饿得眼睛都绿了,日复一日的惨状看得人心酸。王姝几次去城北,次次都待不了多久便要走。实在没办法看着人在眼皮子底下饿死,只能加大粮食输送。

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家的慷慨,叫这一阵子王家在江南的声望超过了官府。

不管这是不是件好事,至少王家在许多百姓的心中,已经不止是大商贾而已。都成救世主了。如今王姝乘车出门,路上都极容易遇上有人抱着病重的孩子冲到她马车前头,跪求她做主救命的。

与饥饿伴随而来的,是病痛。孩童妇人身体不够健壮的,经此大灾是极容易生病的。药材这等东西越来越紧张,随着灾情的严重,有些不良商户趁机涨价,吃人血馒头。累得本就吃不起饭的灾民更看不起病,买儿卖女的,自卖自身的,好不凄惨。

王姝也没法子坐视不管,既然救济了,就干脆救济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是咬咬牙又狠下心,在命人当地开设了几个医疗点。又专门的设了类似于后世孤儿院的机构,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父母不在的孩童。

除了发放救济粮,收留孩童。还要输送药材,供人救命。

萧衍行这厮估摸着上回被她给气着了,这段时日一次面也没有露过。不过王姝这边所做之事他都知晓,清楚王姝的困境,也暗地里送来了不少大夫和药材。连秦先生和穆先生都被派过来,帮着王姝处理一些庶务。王玄之这小子突然出现在王姝的跟前时,王姝都吓了一跳。

“……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在凉州待着,跑来了江南。

也就几个月没见,这小子又拔高了不少。如今两人站在一起,比王姝高出小半截。不过人还是很清瘦,眼睛亮晶晶的。王玄之这一路也看到了不少东西。本来在为毛氏之死郁郁寡欢,如今看到了还有人比他更苦,心境忽然就打开了。

他还是一身守孝的素服,但神情倒是开朗了不少:“先生叫我过来见见世面。”

王姝:“……罢了,你跟着我吧。”

……

有了这两个先生过来,灾民病情的管控、药材和孤儿的安置问题就效率了太多。

这两位也不知往日是做什么的,对统筹兼顾这些事情游刃有余。王玄之每日便跟着他们出去,天没亮就走,天黑之后才回。王姝隐约能猜到萧衍行又在借王家的手做事,但也没有去干涉。

王家既然已经决定了支持萧衍行,这些就避免不了。

王姝唯一疑惑的是,萧衍行是不是闹别扭了。已经一个半月没有过来,也没有再来过信。但这些该派来的人和支援到的很及时,这人关注着这边,就是单纯不想理她?

“……该不会生气了吧?”王姝后知后觉地嘀咕。

生气也没办法,那些话她必须要说。丑话说在前头,也省得以后闹得难看。心里有点不太舒服,王姝皱了皱眉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姐姐,你要不要给那谁写封信?”王玄之从外头回来,看见王姝这模样忽然道。

“谁?”王姝一愣,看向他。

“就那谁。”王玄之眼神暗示,挤眉弄眼的。

他如今还是没法称呼萧衍行为姐夫,但这些日子跟在穆先生屁股后头看到了许多事。约莫也猜出了那谁的身份不一般,自家姐姐估摸算高攀了,“听说他人在湖州。”

王姝白了一眼他,懒得说小孩子:“你不去忙你的?管这闲事?”

“这哪算闲事,你是我亲姐姐,你的事儿我能不放心上么?”

王玄之嘻嘻一笑,瞧着爽朗的模样像是彻底走出了毛氏带给他的阴霾,“课业上的事情你放心。先生说我如今在这边,只管将所见所闻记在心里,回去以后写一篇策论交给他便可。”

王姝懒得跟他扯这些,放下笔,便准备起身。

“哎哎,姐姐,你去哪儿?”

“去吃饭。”忙了一天,她都快饿死了,“没事就去睡觉,别管大人的事。”

“可是姐姐,我听穆先生说他受了伤,挺严重的。”

王姝脚步一滞,站住了。

王玄之歪了歪脑袋,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道:“穆先生说昏迷了两日。秦先生那些人如今在到处找名医,也不晓得伤的怎么样……姐姐你说,他该不会要死了吧?”

王姝:“……你再瞎说一句,你的先生可能会打爆你的头。”